法租界圣母堂的彩绘玻璃在晨光中流淌着血色的光，程墨白用六分仪测量光斑投射的角度。当玛利亚长袍的靛蓝色光晕笼罩告解室时，他忽然抽出匕首撬开橡木长椅——暗格里蜷缩着个黄铜八音盒，发条孔的形状与贫民窟孤儿佩戴的齿轮吊坠完全吻合。
"程探长！"林清和的声音裹着消毒水味从耳蜗式通讯器传来，"孤儿血液中的金属蛋白酶浓度超常，他们在用身体代谢合成润滑剂！"
解剖室的无影灯下，试管里的血液样本泛着诡异的银光。林清和将光谱分析图投射到幕布："这些孩子长期饮用含纳米铁粉的井水，红细胞表面形成金属镀膜。"她突然举起放大镜，"看红细胞变形指数——他们在模仿轴承滚珠的物理特性！"
暴雨冲刷着贫民窟的青石板路，程墨白踹开废弃水泵房的门。锈蚀的齿轮组中央，二十八只搪瓷碗排列成星芒状。他蘸取碗底残留的液体嗅闻，突然剧烈咳嗽："硝化甘油混合蔷薇纯露...这是蒸汽机的燃料！"
【"当科技成为枷锁，每个齿轮转动的声音都是弱者的悲鸣。"——程墨白攥紧搪瓷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清和用棉签擦拭碗沿："唾液淀粉酶检测显示，这些孩子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她突然用镊子夹起半片指甲盖大小的菲林，"上面有工部局供水系统的微缩图纸。"
程墨白将菲林置于投影仪，放大的影像里，供水管道被标注成齿轮咬合结构。他猛然撕开墙面的苔藓，生锈的铭牌上刻着"查顿洋行慈善工程 民国二十一年"。
圣约翰大学光学实验室的棱镜阵列折射出七彩光斑。程墨白调整菲林位置，当第七束光穿透图纸上的供水枢纽时，墙面突然显现血色地图——每个贫民窟水井都对应着蒸汽管网的排气阀。
"这是紫外线显影技术！"林清和举起检测仪，"菲林涂层含有硫氰酸汞，遇特定波长光线会..."
爆炸声从地下室传来，程墨白扑倒林清和的瞬间，气浪掀翻了棱镜台。燃烧的图纸在空中翻飞，焦黑的边缘显出一串数字：7-12-217。
暴雨夜突袭查顿洋行董事宅邸时，程墨白在书房暗格里找到本鎏金日记。翻开泛脆的纸页，父亲工整的批注刺痛双眼："任何以孩童鲜血为润滑油的进步，都是文明史上最肮脏的齿轮。"
【"您常说机械没有善恶，"程墨白轻抚父亲遗照，"但当操纵机械的手沾满鲜血，齿轮就成吃人的獠牙。"】
林清和用紫光灯照射日记空白页，突然显出血指印绘制的蒸汽机改造图："这些指纹属于三年前爆炸案遇难孤儿！凶手在用人皮当绘图纸！"
解剖室的低温箱喷出白雾，程墨白戴上防冻手套取出人皮图纸。显微镜下，毛囊残留着蓖麻毒素结晶："孩子们被注射毒素延缓皮肤腐败...这是活体绘图！"
暴雨中，程墨白带巡捕队冲进教堂地下室。蒸汽机的轰鸣震落墙灰，二十八个玻璃舱内悬浮着昏迷的孤儿，静脉连着黄铜导管。林清和斩断导管的瞬间，鲜血在蒸汽压力下喷溅成齿轮状。
"他们的血液在给蒸汽机做润滑剂！"程墨白砸碎压力表，发现指针背面刻着霍启明的工程师编号，"三年前他改良了这种吸血鬼般的供能系统！"
【"您教导我每个零件都该造福于人，"程墨白对着蒸汽机怒吼，"可这些孩子连零件都不如，只是用完即弃的润滑油！"】
林清和突然举起紫外线灯，孤儿们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荧光纹身——正是工部局下水道地图。她将纹身扫描图与机械手掌掌纹重叠，排水管道的每个交汇点都对应着蒸汽机爆炸坐标。
"明天正午，当钟楼敲响第七下..."程墨白扯下操纵台的面板，里面嵌着带倒计时的黄铜玫瑰，"整座城市的蒸汽管道都会变成焚尸炉！"
暴雨如注的深夜，程墨白在码头截获运往租界各处的"慈善物资"。撬开贴着圣经封面的木箱，成排的蒸汽阀浸泡在孤儿血液中，压力表玻璃内侧用血画着笑脸。
【"你们把谋杀包装成慈善，"程墨白将圣经摔在查顿董事脸上，"十字架下埋着的尸骨，比地狱的硫磺火更灼热！"】
圣约翰教堂的机械钟开始报时，程墨白攀上钟楼齿轮房。当第六声钟响回荡时，他挥斧砍断连接蒸汽管道的青铜阀。沸腾的蒸汽喷涌而出，在暴雨中形成巨大的血色齿轮幻影。
"看见了吗？"程墨白对缩在角落的机械师怒吼，"你们用科技铸造的恶魔齿轮，正在吞噬自己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