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工部局地下蒸汽管网的轰鸣声震得瓷砖发颤，程墨白将听诊器按在铸铁管道上。当第七次规律性震颤传来时，他突然抽出匕首撬开检修口的铆钉——二十八枚玻璃泪滴状容器排列成钟表刻度，淡蓝色液体在管壁余温中泛起涟漪。
"是孤儿们的眼泪！"林清和用毛细管吸取样本，"表面张力系数达到72mN/m，这是掺杂了金属纳米颗粒！"
解剖室的无影灯在试管上折射出虹彩，程墨白凝视着旋转的离心机："凶手在眼泪里掺入磁流体，这些液滴既是钥匙又是燃料。"
【"把泪水铸成杀戮的钥匙，"程墨白攥紧试管，"是连撒旦都要自愧不如的'发明'。"】
暴雨冲刷着圣玛利亚孤儿院的彩窗，程墨白踹开告解室暗门。生锈的蒸汽阀门上，泪滴状凹槽正与缴获的玻璃容器吻合。林清和突然拉住他："槽底有螺旋纹路，必须顺时针旋转三周半才能开启！"
"三周半…"程墨白猛然想起孤儿们眼角的皱纹数，"这是孩子们平均每天哭泣的次数！"
阀门开启的瞬间，蒸汽裹着血腥味喷涌而出。密室里陈列着二十八个黄铜颅骨，每个眼眶都嵌着玻璃泪滴。林清和用激光笔照射颅骨内部，光束在复杂棱镜中折射出全息投影——正是工部局地下管网的三维模型。
"程探长！"助理巡警举着烧焦的日记冲进来，"在锅炉房发现霍启明的实验记录！"
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用红笔批注触目惊心："以孩童痛苦为能源的机械，是披着文明外衣的炼狱之门。"程墨白翻到末页，霍启明的字迹突然变得癫狂："当他们学会用眼泪启动杀戮，才是真正的机械飞升！"
【"你们把灵魂哭喊量化成帕斯卡，"程墨白将日记摔在蒸汽机上，"连地狱的油锅都比这仁慈！"】
暴雨夜突袭查顿洋行实验室时，程墨白在通风管道刮下靛蓝色纤维。林清和在电子显微镜前突然抬头："纤维断面呈现纳米级磁畴排列，这是用孤儿头发炼制的电磁感应线！"
圣约翰大学电磁实验室的特斯拉线圈迸出紫色电弧。程墨白将泪滴容器放入磁场，液体突然悬浮成完美球体，表面浮现出工部局金库的经纬坐标。林清和调试频谱仪的手突然顿住："每个泪滴的共振频率…对应一个孤儿的心跳！"
"他们在用活体生物电波做密码！"程墨白砸碎玻璃窗，暴雨裹着汽笛声灌入实验室，"立即搜查所有与心跳监测相关的慈善医疗点！"
法租界儿童诊疗所的X光片在暴雨中泛着冷光。程墨白掀开"免费体检"的幕布，精密的电磁感应装置正在记录孤儿们的心电图。他扯断导线时，二十八个黄铜玫瑰突然在诊疗台绽放，花心吐出菲林碎片。
林清和拼合碎片显影，浑身血液凝固——这是用孤儿视网膜血管图加密的蒸汽阀坐标！
【"你们竟敢把上帝的杰作篡改成杀戮图纸！"程墨白将菲林碾碎在脚下，"每根血管都该流淌希望，而不是被印成死亡地图！"】
解剖室的心肺复苏仪突然自主启动，程墨白按住狂跳的橡胶气囊。林清和拆开外壳，发现控制板被改装成发报机，摩尔斯电码正随着孤儿们的心跳节奏发送："FINAL TEST AT DAWN（黎明终测）"
暴雨中，程墨白带人冲进海关钟楼。在齿轮房第七层横梁，二十八根电磁针悬在蒸汽主阀上方。林清和用高斯计扫描后倒抽冷气："当钟楼敲响七下，电磁场会引导泪滴钥匙启动自毁程序！"
"把总控台温度降到零度！"程墨白将液氮罐抛向助理，"纳米磁流体的居里点是27℃！"
寒雾弥漫中，程墨白攀上齿轮架。当第六声钟响震落铁锈时，他挥斧砍断磁控装置。坠落的电磁针在蒸汽管道上擦出火星，映亮暗门后蜷缩的机械师——那人左腕的烫伤疤痕与孤儿泪滴容器的螺旋纹完全一致。
【"你看这些齿轮多安静，"机械师抚摸着蒸汽阀，"等眼泪流干，世界就只剩精确的美。"】
"精确？"程墨白扯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电子起搏器，"用孤儿心跳维持自己生命，你这颗肮脏的心才是最大的误差！"
海关大钟的第七声轰鸣被暴雨吞没，程墨白站在钟楼顶端。脚下蒸汽管网轰鸣渐息，晨曦刺破云层，将孤儿院的残破十字架染成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