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林清歌的手指悬在琴弦上方微微发颤。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与她紊乱的心跳渐渐重合,琴弦突然"铮"的一声断裂,在她指尖划开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滴落在桐木琴面上,像极了那日妹妹嘴角渗出的血迹。
"小姐!"小翠慌慌张张冲进来,裙摆被门槛绊得一个踉跄,发髻都散了一半,"二小姐她...祠堂里只剩这个..."
林清歌一把抓过那块染血的碎布,上面歪歪扭扭的梅花绣样刺痛了她的眼睛。这是清舞十西岁生辰时,她手把手教妹妹绣的第一朵花。记忆里妹妹笨拙的针脚和不服输的倔强神情犹在眼前,如今却只剩这片带血的碎布。
"备马!"她扯下屏风上的斗篷,玉簪掉落在地摔成两截都顾不上捡,"所有人分头去找,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二小姐!"
**城郊竹林**
林清舞背靠着一株老竹剧烈喘息,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土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雨后的竹林弥漫着泥土与血腥混合的诡异气息,远处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
"倒是小瞧了这具身体。"她咬着撕下的衣角给自己包扎,冷汗浸透了额前的碎发。方才那三个黑衣人招招致命,若不是靠着前世学的巴西柔术,此刻早成了刀下亡魂。最险的那招锁喉,她用了现代格斗中的反关节技才侥幸脱身。
沙沙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逼近,踩碎落叶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里格外清晰。
"那丫头跑不远。"为首的黑衣人踢开灌木,腰间的玉佩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主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清舞握紧夺来的短刀,刀柄上"萧"字徽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瞳孔骤缩——这个姓氏,在前世的历史书上可是谋逆大罪的主角。难道这一世的朝堂暗流,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
"在这里!"
寒光闪过,林清舞一个侧滚避开劈来的长刀。第二刀接踵而至,她反手格挡,虎口震得发麻。第三刀首取咽喉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将黑衣人钉在了竹竿上,箭尾的白羽还在微微颤动。
清舞!"
林清歌策马冲进战圈,手中长弓还在震颤。她身后跟着的侍卫瞬间与黑衣人战作一团。月光下,她看见妹妹苍白如纸的脸上溅着血迹,那双总是倔强的眼睛此刻却盈满难以置信。
"谁让你..."林清舞话未说完便踉跄着跪倒在地,最后看见的是姐姐扑来时翻飞的猩红斗篷,像极了她们前世最后一次同台演出时的舞裙。那时台下掌声雷动,她们相视而笑,哪知转眼便是生死相隔。
**将军府·密室**
"查清楚了?"林将军捏碎手中的茶盏,瓷片深深扎进掌心都浑然不觉。
暗卫单膝跪地:"二小姐遇袭处发现了这个。"呈上的玉佩上,萧家家徽清晰可见。那是一只展翅的玄鸟,正是当朝萧贵妃的族徽。
林清歌正在给昏迷的妹妹擦汗,忽然发现她腰间露出一角羊皮。展开后,一幅精密的地图赫然在目——上面标红的路线,正是三日后皇帝祭天的必经之路。地图边缘还标注着几个小字:"子时三刻,火器伏击"。
"父亲!"她猛地站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虚弱的冷笑。
"现在信了?"林清舞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苍白的唇瓣勾起嘲讽的弧度,"你那位好姨母,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要给皇帝呢。"她艰难地支起身子,"那日我偷听到她和萧家人的密谈,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林将军的脸色在闪电映照下阴晴不定,他突然一掌拍碎案几:"来人!备马!我要连夜面圣!"
林清歌却按住父亲的手,低声道:"父亲且慢。萧家在宫中耳目众多,此事需从长计议。"她转头看向妹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清舞,你还知道什么?"
林清舞虚弱地靠在枕上,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我还知道...萧家要借祭天之机,栽赃给我们林家..."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雨声渐急,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