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从旅店三楼的木窗缝隙渗入,在玻璃上凝成细密水珠。维克多也醒了过来,杰西卡还蜷缩着睡着,维克多只能轻轻的起身,然后掀起杰西卡腰间的绷带查看,渗出的血迹己经氧化成暗褐色,像陈旧地图上的等高线。少女在昏睡中无意识地抓住枕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替她掖好被角,又将自己的外套轻轻覆在单薄的身躯上。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维克多关门时特意留了道缝隙,从衣服上拈起一根金棕色的长发,横卡在门框与地板之间。晨光中这根发丝泛着微弱的光,像一道天然警戒线。
楼下飘来咖啡豆破碎后的浓香。独眼老头正用铜壶在煤气灶上煮咖啡,铝制托盘里摆着两只带划痕的银杯。老人倒咖啡的手很稳,深褐色液体在杯中旋出细密涡流。"尝尝?,"他推过一杯,"不收你钱。"
维克多道谢后抿了一口,热流将全身激活,这咖啡一股苦味里后味确实无比的醇香。这时他也注意到老人左手无名指缺失的断口——那是被机器绞断后自然愈合的圆钝形状。
“请问,药店在那个方位?”维克多问道。
柜台后的独眼老头正用旧报纸擦拭银杯,抬头指了指东边:“过两个路口右转,看见绿色霓虹灯就是老约翰药店。”他顿了顿,“市场里那些穿白大褂卖药的,开的都是葡萄糖掺面粉。”
维克多将最后一口咖啡饮尽,褐色残渣黏在杯底形成漩涡状图案“多谢。”他站在门口窗户前观察了一下,似乎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晨光给车门镀了层毛玻璃般的白霜,查理用前爪在副驾位置挠出数道平行刮痕。维克多刚旋开车锁,金毛犬便炮弹似的弹射而出,湿漉漉的鼻头在他膝盖处连蹭了七八下,蓬松的尾巴扫得裤管簌簌震颤。
"坐好!"维克多话音未落,查理己拽着牵引绳冲向道旁梧桐树。犬爪掀起的泥点溅在"禁止泊车"的铁牌上,昨夜积雨顺着生锈的告示牌边缘滴落,在柏油路面洇出深色胎记般的斑痕。
柏油路泛着隔夜雨的油光,维克多故意在每个消防栓前驻足观察周围。查理欢快地嗅闻着铁柱上叠罗汉般的尿渍圈,牵引绳在第二个街角猛然绷首——前方飘来腐鱼与血腥气混杂的浊流,正是他们和杰西卡上次采购补给的市场,但他们去的时候没注意市场这一角的屠宰场。
"老实点。"维克多蹲身收紧项圈搭扣,查理的耳朵却突然转向肉铺方向。生锈铁钩上倒挂的羊腔体正往下滴血水,招来成团的苍蝇。狗绳猝然传来的巨力拽得维克多踉跄半步,他顺势挤进早市人流,鞋踩上满地鱼鳞差点滑倒。肉铺案板震动着斩骨刀的节奏,屠夫围裙上的血渍己氧化成黑褐色。查理冲着案台下翻滚的猪喉管狂吠,惊得摊主甩出半截猪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