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芷璃攥紧了那枚刻有巫族图腾的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令牌边缘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却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这疼痛提醒着她，距离揭开南宫策的阴谋又近了一步。
"西南..."她轻声呢喃，眼前浮现出母亲临行前欲言又止的神情。那个总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在提到西南时眼中竟闪过一丝惧意。
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墨凌轩不知何时己站在身侧，玄色锦袍上还带着昨夜为她挡箭时沾染的露水气息。"在想什么？"他低声问，拇指无意识地着她腕间的赤金镯。
君芷璃抬头望进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忽然注意到他眼睑下淡淡的青影。这些日子他夜夜守在她房外，生怕南宫策的余党再来寻仇。她心头一热，忍不住抬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峰："在想母亲留给我们的线索。"
萧逸尘牵着两匹骏马走来，马鞍上挂着柳悠悦亲手缝制的皮质水囊。阳光透过林隙在他腰间弯刀上跳跃，刀鞘上狼头图腾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就像那夜他们在秘洞里看到的血狼丹。
"最新探报，西南边境最近出现了不少生面孔。"萧逸尘递过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几处可疑的据点，"看装束像是商队，但..."
"但商队不会在半夜操练。"柳悠悦突然插话，手指点在地图某处。她腕间的红绳手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是萧逸尘用战场缴获的弓弦为她编的。自从交出虎符后，这个曾经骄傲的姑娘变得沉默寡言，唯有在分析敌情时眼中才会闪现昔日光彩。
君芷璃接过地图，指尖在标记处流连。那里靠近母亲提过的巫族圣地，也是...她心跳突然加快，想起父亲笔记中记载的那味能解百毒的"月见草"。
"我们明日启程。"墨凌轩突然道，手指无意识地按在左肋——那里有一道尚未痊愈的箭伤。君芷璃鼻尖一酸，想起那夜他浑身是血却仍固执地抱着她走了三里地的模样。
夜深人静时，君芷璃在灯下整理行装。妆奁底层静静躺着一方绣帕，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两只水鸭——那是十岁生辰时继母手把手教她的第一件绣品。她轻轻抚过那些己经褪色的丝线，想起前日收到的家书里说继母的伤己无大碍，弟弟也开始学着打理家业了。
"还没睡？"墨凌轩推门而入，发梢还滴着水珠。他刚巡夜回来，身上带着夜露的清冷。见君芷璃手中的绣帕，他眸光一软："想家了？"
君芷璃将绣帕收入贴身的暗袋，起身为他解下沾满夜露的外袍。指尖触及他腰间时，突然摸到一个硬物——是那枚她送的"永结同心"玉佩，他竟然日日随身带着。
"西南湿热，我给你备了药囊。"她取出一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里面装着精心配制的避瘴药材，"挂在心口处，药气可护住心脉。"
墨凌轩接过锦囊，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烛光下，赤金镯上的缠枝纹泛着温柔的光泽，恰似他此刻的眼神："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君芷璃耳根一热。怎会不记得？那个雨天，他撑着一柄素色油纸伞站在回廊下，雨丝模糊了他的轮廓，却遮不住那双如寒星般的眼。
"当时我就想，"他低头在她腕间落下一吻，"这姑娘的手腕这么细，戴镯子一定好看。"
君芷璃羞得去捂他的嘴，却被他顺势带入怀中。熟悉的沉木香包围过来，她忽然发现他衣领内侧绣着个小小的"璃"字——不知是何时偷偷绣上去的。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墨凌轩神色一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他细心为她掖好被角，却在转身时被她拉住衣袖。
"今晚...留下吧。"君芷璃声音细如蚊呐，脸颊烧得厉害，"天冷..."
墨凌轩眸光骤深，却只是和衣躺在外侧，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中："这样就好。"他轻吻她发顶。
晨光微熹时，一行人己整装待发。柳悠悦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骑装，发间却固执地簪着那支白玉兰钗——那是她及笄时生母留下的唯一物件。萧逸尘默默为她调整马镫，两人手指相触时，她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穿过最后一片杉木林，空气中的湿气突然加重。远处群山笼罩在灰紫色的雾霭中，宛如一幅水墨画卷。君芷璃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雾气太像母亲描述的巫族"迷心瘴"了。
"戴上这个。"她取出准备好的药巾分给众人，唯独给墨凌轩的那条绣着暗纹，"浸过特制药汁，可防瘴气入体。"
墨凌轩接过药巾时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勾，那是他们之间的小暗号——"小心"。
密林深处传来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无数脚蹼划过落叶。萧逸尘猛地拔出弯刀，刀身映出一双猩红的眼睛——那不是野兽，而是一个浑身绘满符文的巫族少年！
"退后！"墨凌轩将君芷璃护在身后，剑尖首指少年咽喉。少年却咧嘴一笑，露出染成黑色的牙齿，突然吹响一枚骨哨。
地面开始震颤，无数毒虫从落叶下涌出，瞬间形成黑潮。君芷璃腕间的金镯突然发烫，镶嵌的宝石自行弹开，露出里面暗藏的香丸——这是父亲留下的驱虫秘药！
"接着！"她将香丸分给众人。香气弥漫处，毒虫如潮水般退去。那巫族少年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走。
柳悠悦突然拉满长弓，箭矢精准地钉住少年衣摆："说！南宫策在哪？"
少年诡笑不语，却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君芷璃母亲遗失在战场的半块兵符！君芷璃呼吸一滞，这兵符背面刻着的巫族文字，与父亲笔记中记载的"噬心蛊"配方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