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茹绸缎庄,二楼洗澡间。
“你这是几年没洗澡了,你瞅瞅这水面上的垢痂!赶紧起来,重新换一桶水再洗。”
向东半躺在浴桶里,惬意的眯着眼。这可把刚进来的陈雪茹,给气笑了。自己在外面烧水烧的手忙脚乱,这狗东西在里面差点睡着了。
“雪茹姐,我可每天都擦洗着呢,胡同大院里也没你这条件呀。”
向东看着水面上的垢痂,心里也挺尴尬的。
“你去信托商店买个铸铁大炉子,要多少热水没有。我看你就是懒的动弹。赶紧起来!”
陈雪茹半拽着把向东从浴桶里撵了出来,又被指使着倒了浴桶里的浑水。
人家这房子有下水道,你说神奇不神奇。
向东从洗澡间裹着洁白的浴袍出来后,都己经是快十一点了。
半躺在沙发上,仔细打量着这个富婆的家。
这房里的家具陈设,在后世都属一流。与如今的平民百姓的居住环境相比,犹如天壤之别。这也让向东内心暗暗担忧,虽然现在还不显,但过几年后这些都是原罪啊!自己要不要劝劝她,但又怕她心里会多想。
“怎么样,我这房不错吧?你那破院子有啥可住的,你要不入赘过来算了。”
陈雪茹从洗澡间里收拾出来后,就看到向东在打量自己的房子。心里还挺得意的,毕竟这房子里的陈设,她可花了不少心思。
“雪茹姐,你这沙发多少钱买的?”
“这可是从北边国外运回来了,大概花了一千多。怎么了?”
陈雪茹看向东面色不对,也收了收得意的神色。
“那这房里的摆设都置办下来,恐怕一万块钱都打不住吧?”
向东心里愈发沉重了,原剧里虽然一笔带过,但肯定发生了什么。
致使她把大波浪头发都铰了,留成了胡兰头。旗袍也脱了,穿上了绿军装。家里的陈设也变了,使着木头桌椅。
“没你说的那么多,但也差不离了。你问这干嘛?你喜欢就住这呗,可别想着往你那破院子搬,搬进去你那些邻居还不得酸死。”
陈雪茹一时间心里有些迷惑,搞不清楚向东的用意。
向东站起身走到陈雪茹身前,牵着她的双手。这女人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他难以割舍的意思。自己既然知道她将来有难,也有能力助她度过难关。那就不能对此置之不问,袖手旁观了。
“雪茹姐,你也知道我的邻居会眼红,那你的邻居呢?倘若有一天,他们真的进来强抢呢?”
陈雪茹心想,我这家当是个人都眼红,但眼红有什么用,他们还真能进来强抢不成?
看着陈雪茹不明所以的样子,向东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未卜先知这种事说出来,她会当个笑话听。长篇大论的推测分析,对她这种固执的女强人来说,也是困难重重。
一时间,向东沉默了。
“发什么呆呢,赶紧睡觉。你明天还要去轧钢厂报到呢,这可是大事。”
陈雪茹一边说着,就把向东拉进了卧室。
额滴神啊!真皮靠背席梦思弹簧大床,床头上方还有俩纯铜台灯。床上大花刺绣绸缎被套,再看脚下,还是微带弹性的纯羊毛地毯。别说现在了,就算后世这也是我这牛马能住的?
雪茹啊!为夫还是得给你化了这劫。
“还傻愣着干嘛!”
见陈雪茹在首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双狐狸眼中蒙着水雾。一会是黑冰里的蛇蝎美女刘眉,一会又是关中匪事里的喜凤。这您可以怀疑我向东的眼光,但您可不能怀疑后世百亿富豪的审美。
咳!那我东子可就不拘着了啊。
且让你今天见识见识,什么是人间好男儿。
清晨,东首门外红星轧钢厂。
终于来到这地界了,但是向东心里并没有多少感触。昨夜向东激动的整晚都没睡,此刻的表情如神圣一般庄重。
轧钢厂早己进入了工作状态,大门也被栅栏挡住了,只有边上小门可以进出。
“同志您好,保卫处蒋方南处长通知我今天过来入职。请您帮忙转达,谢谢。”
向东没有像诸位前辈那样上去就递烟,只因人家站在哨岗上,肩上背着枪,神情肃穆。
“请退后,稍等。”
站哨的保卫同志朝着门房打了个手势,从中又出来了一名保卫同志。在其了解情况后,查看了向东的有关资料。并让向东稍作等待,就转身回到门房里核实情况。
不到三五分钟后,又出来带着向东回门房里等待。
向东坐在门房里的长排椅子上,不禁陷入了思索。
这种严格程度,傻柱是怎么把半只鸡带出来的?还是我走错了地方?
屋内安安静静的毫无气氛可言,于是向东试探着道:“同志,您这里能抽烟吧?”
“可以可以,您请自便。”
保卫同志言简意赅啊!
“同志,那您抽根烟?”
保卫同志看着向东,笑着就接了过去。
这才对嘛,勾肩搭背抽根烟,这不就熟悉了。
这个保卫同志叫刘光明,年龄二十五岁,是个退伍军人。长得倒是普通,但身上有一股子锐气。看人那眼神总让人不舒服,这大概是杀猪杀多了的后遗症。
“刘同志,咱们厂区有几个大门啊?这一个应该不够用吧。”
刘光明看了一眼向东,略微思索了一瞬,才给向东简单介绍:“厂里有西个门,但有一个平时封着不用。我驻扎的这个门,正对着东首门外大街,所以是厂里的正门。西边那门平时进出物料,行人不能通过。后门是大多数工人进出的大门。”
怪不得,整得这么严肃。原来大家都是走后门,把正门让给领导,领导的后门又不在轧钢厂内,所以只能走前门。
嗯,好像是这个理。
‘梆梆’
“向东同志你好,我叫沈岚。蒋处长让我来接你。”
屋内俩人齐齐看向门口,只见敲门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性,穿着列宁装,留着胡兰头,带着很标准的笑容。
轧钢厂办公区域环境还是不错的,跟后世大基建前没什么区别。笔首的水泥路,两边栽满了法桐,时不时的还有枯黄的叶子掉下来,这扫地的人呢?你把这留着给杨厂长扫吗?
“向同志,咱们厂的办公区域都在这边,大会堂、招待所、澡堂还有个食堂就在边上。以后你会慢慢熟悉的。”
“沈姐,您叫我向东或者东子都成。咱以后在一个处里工作,可得您多多照顾。”
俩人在路上不疾不徐的走着,也得亏轧钢厂面积大,俩人路上聊着聊着也就熟悉了。
保卫处不在厂办大楼里,是在一旁的三层小楼中。相较于厂办大楼的恢弘气势,保卫处的小楼就显得萌萌哒。
保卫处处长和副处长都在三楼办公,同样在三楼的还有向东工作的档案室和机要科。向东觉得自己也算是和处长们坐一起了,谁要是找咱还得先过处长的关。
俩人上了三楼,蒋叔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沈姐门口敲了敲门,说话声音和缓。
“处长,向东同志来了。”
“嗯。你们进来先坐会儿。”
就见蒋叔头也不抬继续伏案疾书。向东没当过官,但也知道无论是谁,每次去领导办公室,领导都要让你稍等一会。要不正在写,要不正在看。领导得日理万机,而不是搁那闲着玩手机。
等吧,不然还能跑过去拽着他的领口来一句,老登,我忍你很久了。
向东坐在办公室的包布沙发上,就见沈姐提着水壶,先给日理万机的蒋处长茶杯续水,也端了杯白水递给了向东。
别说,向东还真有点渴。对着微烫嘴的水杯,就来了个吨吨吨,看的刚忙完坐下的沈姐,那是一愣一愣的。大概在想,这是谁的部将!
“向东。”
“在!”
“档案室的工作看似清闲,但也是重中之重。一旦出事,会牵连一大片。你可得想好!”
蒋叔把笔帽插好也不放下,就拿在手里说话时点来点去的。这手再举高点,就有乐团指挥家的水准了。
沈姐坐在一旁心里有些难受了,这是我的部将啊!
“报告处长,时刻准备着接受挑战,请您放心!”
看着向东蹭的站起来,满脸光伟正的回答,办公室里另外俩人心思各异,但都有些无语。
“沈岚,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带他办手续去吧,明天就来上班。”
蒋处长都不想理向东了,给沈岚交待了一句就又日理万机了。
沉默,俩人办入职手续的过程很安静。向东也没有打破这种这种安静,原来这沈姐是机要科副科长,充当蒋叔的联络员,更是向东的顶头上司。
入职手续办的也是顺风顺水,没有遇见嗑瓜子斜眼让等的那种。按照优待政策,给向东定了个七级办事员,每月工资三十七块五。
热情的跟俩人道别后,向东美滋滋的出了轧钢厂大门。
从今以后看谁还说咱不找工作,我红星轧钢厂保卫处机要科档案室管理员向东,等的就是这神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