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火鸦撞入纸人阵的刹那,夜空亮如熔炉。
学院的学生和老师,都紧张的观望着这一战斗,一些开始害怕哭泣、大喊、怕丢命的学生也不再懦弱。
“学的不精,还挺自信,白痴啊!”
“你……”含章所化的血巨婴,气急败坏,但也无用。
“冯九,还有尿没,那个能幻化幽冥子嗣的血池是一个阵眼,在千纸坪你用了这样的手段破了我的术法幻傀,足见你的尿有些特殊,和你的业力有关系,应该可以破这夺取国运的阵法。”白墨卿没有理会快要跳脚的含章。
“夺取国运的阵法,是初雪国的人吗?”冯九心里想着。
“白院长,我没事做干嘛天天把尿带在身上。”冯九摊开手,表示没有、
“现尿啊!”
“这一晚上的都是惊吓,那能尿的出来,……”
很快那些染成灰烬的纸傀儡又重新聚拢。
白墨卿没在理会冯九剑指当空,三千火鸦裹挟着燃烧的课业残页俯冲而下。漫天纸傀儡突然列成八卦阵,每个纸人胸口钉着的银针迸射寒光,竟将火鸦冻结在半空。
“雕虫小技!”白墨卿并指,式神墨蛟仰天喷出焚业火柱。烈焰触及冰封火鸦的瞬间,冻结的《正气歌》突然金芒大盛,篆字化作锁链缠住纸人西肢。被禁锢的纸傀儡如同提线木偶,在烈焰中扭曲成灰烬。
冯九突然发现灰烬中藏着金丝——每根丝线都连着学生手腕的命纹!白墨卿的儒袍无风自动,袖中飞出七十二支狼毫笔,笔锋蘸取朱砂在虚空书写:“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金丝应声而断,被吸气血的学生们纷纷软倒在地。
冯九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并没有发现异常,“难道没有我的生辰八字,还是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纸人对我并不起作用。”
含章的三颗头颅同时喷出黑血,纸灰凝成的八卦阵轰然崩塌。
九具婴尸突然脐带相连,在空中结成九宫血阵。首具婴尸张开獠牙巨口,喷出裹挟碎骨的毒雨;第二具骨翼展开如刀轮,切割出真空刃网;第三具脐带化作百丈毒藤缠住墨蛟龙尾......
白墨卿脚踏七星,墨蛟突然炸成万千火星。每粒火星都化作赤鳞小蛟,顺着婴尸七窍钻入体内。
“北斗璇玑,天火熔金!”
九具婴尸同时自爆,污血中飞出九枚青铜钉。冯九的招冥瞳看得真切——每枚钉上都刻着含章的字迹!青铜钉在空中结成锁链,竟将散落的污血重新凝聚成三头六臂的怪物。
含章所化血婴王吞下了和他一般无二的鬼物,变得更加的巨大,六臂各持法器:左手持人皮书写的经文,右手握脊椎炼制的哭丧棒,前胸后背浮现三百学子惊恐的面容。它抬脚踏碎地面,裂缝中涌出粘稠血河,河中浮沉着无数残魂。
“子曰:‘有教无类’。倒是个鬼才,只是用错了地方。”白墨卿儒袍无风自动,手上凭空幻化出一把戒尺,突然离体飞出,万钧之力劈开血河。
墨蛟在文气中蜕变成赤金应龙,龙爪按住血婴王的三颗头颅。每颗头颅都发出含章的声音:“你杀不死我!我与焅岩鬼方国运同生共死!”
“既然和血池合二为一了,那便斩断国运与你之联系!”白墨卿突然看向冯九,“童子尿属先天纯阳,正是破阵良药!现在不尿更待何时。”
“干嘛非是我。”冯九看向西周观战的学子老师狐疑的看向他,小脸唰的一下红扑扑的。
“和你说了,你特殊,别废话,赶紧……”
冯九涨红着脸掏出玉瓶转过身去,“一两尿,万两金,很值钱的好吧!”
白墨卿脸黑,师生们个个诡异的看着这一画面。
冯九很不情愿的抖了抖身子,随手就把尿瓶扔向白墨卿。
不过在半空的时候,“碎”字从白墨卿的口中喊出,金黄色的水柱浇在血婴王天灵,被污血侵蚀的国运龙脉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在行宫的国主有所感应,式神墨蛟趁机叼住龙脉一分为二,半截龙脉化作戒尺刺入血婴王心脏。
无数记忆光流冲刷着含章的神魂,那些被他亲手斩断的师生温情,此刻如利刃刺入魂魄。
白墨卿却突然制止墨蛟:“此子虽恶,终究是...”
“杀了那么多人,重要的是大多是小孩,你确定给那家伙面子不杀他吗?这面子可是血淋淋的人命。”墨蛟顿足询问。
“终究是他的儿子,做了一会我的学生,……”
“那你信誓旦旦的,应诺杀他作甚,搞的我很亢奋,想一口吞了他,这可是大补,能让我的虚体更加的强悍。”墨蛟抱怨。
“他你吞不得,事后那个‘婴灵血池’幻化的废弃阵眼可以给你,足以能让你更近一步。”白墨卿想了想说。
“那就先杀了他这外相。”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就在白墨卿说“婴灵血池”能吞的时候,有一蛇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角落。
“小九,你没有骗我,你确定吞了这些孩童血肉幻化的邪恶血池,不仅能净化敷在上面不去轮回的魂魄,还能增加自己的修为。”冯九皱眉神识和离去的烛九阴对话。
“我堂堂大名鼎鼎的烛九阴何许人也,我怎会骗你,要是别人吞了这些血池,那么里面的残魂不入轮回不说,可能还会魂风魄散。但我烛九阴是谁,腹内首通九幽,他们烧高香了巴不得搭上我这个顺风车。”烛九阴身影极快的朝着塌陷的钟楼洞穴血池靠近。
“好吧,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让我知道我还用我的油纸伞打你,你有多少修为我都把你打散。”冯九警告。
“九哥,我的亲哥哥,你这小孩怎么这么狠。放心吧,主仆同命,我还不想在这个时候作茧自缚。”
烛九阴说完,冯九便不再理会他。
此时白墨卿的式神墨蛟角迸发出清光,冯九看见二十年前的画面:少年含章在藏书阁彻夜抄书,白墨卿悄悄为他披上外袍。那页未抄完的《师说》上,有滴早己干涸的泪痕。
“不!”含章的真魂突然挣脱桎梏,在时空乱流中抓住少年时的自己。冯九看见两个身影在暴雨中对峙,最终年长的含章将匕首刺入年少者的心脏。
这是他内心的黑暗取得了胜利。
白墨卿叹息一声,扔出一张符纸,出现的“优”“甲”化作降魔金印,顺着血婴王的脐带逆流而上。含章中间的头颅突然扭曲变形,露出半张青涩的少年面容——正是二十年前刚入学的模样。
“老师...”少年面容突然流泪,“救...”
“迟了。”另外两张狰狞面孔嘶吼着咬碎少年虚影,污血从齿缝间喷涌而出。
墨蛟的龙爪贯穿血婴王胸腔时,竟抓出本染血的《师说》——那是含章入学时誊抄的第一篇课文,也是白墨卿罚他抄的第一篇课文。
扉页写着:“师者,当为后来人掌灯。”这也是含章励志成为老师的原因,但所做一切背离了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