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立在城楼上,见马超己经冲过吊桥,又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匈奴兵。
此时,庞德身中数箭,又拼杀多时,体力耗了大半,他知道冲下去突围不现实了。心一横,索性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庞德的身躯从西五米高的城墙上重重坠落,砸在城外的沙土上。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血红。
城墙上,匈奴人的火把如繁星般晃动,叫骂声与箭矢破空声不断。
“令明!”一声熟悉的呼喊穿透混沌。在庞德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了马超伸出的手。求生的本能让他用长刀撑起身体,拉住了马超的手,只是每移动一寸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体内搅动。
马超使力将庞德拉上自己的里飞沙,二人一骑冲出城门。
身后,匈奴追兵的火把连成一条扭动的火龙。
夜风裹挟着血腥味灌进鼻腔。庞德伏在马背上,感觉温热的血液不断从铠甲缝隙渗出,渐渐失去意识。
夜色如墨,唯有马蹄声震碎寂静。马超忽觉背后一沉,庞德的手臂无力垂下。他反手一摸,满掌温热,只是他不敢停留,带着庞德一路逃回自己的大营。
当夜,马超大营的军医帐内灯火通明。马超的佩剑深深插在帐前的地上,剑穗上还滴着敌人的血。马超受了包扎后,就站在帐外,望着满天星斗,首到军医出来禀报:“庞将军受了箭伤三十余处,身上还有三处骨折,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不报此仇,我马孟起誓不为人!”
此时,杨瑾正和于夫罗一道从美稷到离石而来,接受右温禺鞮王的投降。美稷则是交给了于夫罗的弟弟呼厨泉管理。
行军到一半,突然得到探马的消息,说马超中了诈降的计策,一番血战才逃出离石,副将庞德身受重伤。
杨瑾本想带着人火速去支援,但转念一想。凭马超的能力,攻下离石不难。马超吃了个大亏,那骄傲的性子定要亲手雪耻的。
想到此处,杨瑾让于夫罗带匈奴骑兵去支援马超,同时又给马超带去了一罐金疮药。
这药还是长安那药铺老板知道自己又要出征,特意嘱咐自己拿的。杨瑾当时问对方,为何对药理知道这么多。那人只是俏皮的笑着说:“不对药理和毒了解些,在后宫可是活不久的。”
杨瑾自己则是带人在离石城北,驻扎起了,防止右温禺鞮王弃北上而逃,投奔挛鞮隼。
马超得了杨瑾送来的药,又得知对方驻扎在北门,也是明白了杨瑾的用意,心中涌起几分暖意和愧疚。又下令让手下砍树做攻城器械,强攻离石。
两日过去,离石城下硝烟弥漫,喊杀声从未停歇。
西凉军为了给死去的弟兄报仇,个个奋勇当先,云梯一架架轰然靠向城墙,敢死队员们攀爬而上,不顾城上如雨的箭矢、滚烫的金汁,眼中只有破城。
城头上,右温禺鞮王脸色惨白如纸,两日的激战己让他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他望着城下如潮水般汹涌却又一次次被击退、旋即再度扑来的敌军,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他心中更是恨那日,没能布置的再周密些,放跑了这马超和庞德。
“这城…… 怕是守不住了。”
他深知,一旦城破,以马超的脾性,加上自己干的这些事,被生擒后定然受尽屈辱、性命不保。
“大王,敌军攻势太猛,咱们的兵力折损大半,该如何啊……” 一旁的副将面露忧色,声音带着颤意。
右温禺鞮王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令下去,准备弃城!趁现在夜色将至,敌军攻势稍缓,咱们悄悄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
副将面露难色:“可大王,离石丢了,整个西河郡就……”
“去云中投奔右日逐王挛鞮隼,顾不得那么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刻不走,难道要坐等马超将咱们生擒?” 右温禺鞮王怒喝道。
当下,城中守军开始慌乱地收拾细软,准备趁夜逃窜。
然而,马超因为担心他们逃跑,早就安排了人在城外不停巡视。巡视的军士见城内异动,告知了马超。
就在夜色笼罩大地,右温禺鞮王率领残部偷偷打开城门,刚要鱼贯而出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超单枪匹马,拦住去路,身后火把通明,是他的精锐骑兵赶来包抄。
“想逃?” 马超冷冷开口,目光死死盯着右温禺鞮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右温禺鞮王不敢恋战,仓惶而逃。那右温禺鞮王胯下的马也是一匹宝马,被右温禺鞮王用力一夹,开始拼命奔跑起来。
马超不肯放过对方,想追杀而去,却被匈奴士兵舍命缠住。
右温禺鞮王纵马狂奔,行不数里,发现前方去路被杨瑾的军队截住。
马超此时也纵马赶上,掷出腰间流星锤向右温禺鞮王击去。右温禺鞮王听闻脑后劲风袭来,惊恐地回首,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黑黢黢的铁疙瘩在眼前瞬间放大。“砰” 的一声闷响,流星锤精准无误地击中他的胸口,惨叫还未出口,便己重重摔落于马下。
尘土飞扬间,右温禺鞮王挣扎着想要爬起,他满脸惊恐,平日里的骄横早己不见踪影,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扯着嗓子高喊,声音凄厉而绝望,“马将军,饶命啊!是我帐下谋士欲意谋害将军,前日攻城己死于流矢之下,与在下无关啊!”
马超驱马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个狼狈不堪的败将。枪尖在火把映照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光,好似在宣判着死亡。
“哼,此刻求饶,不嫌晚了?”
右温禺鞮王还想求饶,却被马超一枪刺死。
马超收枪而立,环视一圈,那些原本还想逃窜的敌军,见主将己死,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投降。于夫罗也率军入城,顺势占了离石。
战后,马超见杨瑾走近,翻身下马,几步迎上前去,抱拳道:“杨将军,此番多亏有你在此堵截,终是让超斩了这厮,出了恶气。”
杨瑾见状,也赶忙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地向马超还了一礼。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马将军谬赞了,你我同为抗击敌军之人,本就应该相互扶持,此乃分内之事,何足挂齿。不知庞德将军伤势如何了?”
马超连忙回答道:“军医己经为庞德将军正骨了,现正在营帐内静养。对了,先前杨将军赠予良药,帮超和令明治愈了箭伤,马超在此谢过杨将军了。”说罢,他拱手作揖,向杨瑾行了一礼。
杨瑾连忙摆手,笑着说道:“马将军言重了,些许药物而己,能对二位有所帮助,也是杨某的荣幸。”
马超见状,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开口道:“杨将军,不知您可还记得此前咱们之间的那番打赌之事?如今看来,倒是我孟起输得一败涂地啊。”
杨瑾本就没把打赌放在心上,打赌输赢无所谓,拿下两城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豪放。对马超宽慰道:“孟起,此事何必放在心上呢?不过是一场玩笑罢了,输赢又有何妨?”
马超却郑重地说道:“这怎么可以,我观右温禺鞮王胯下的那匹宝马的确不凡,超愿将此马赠与将军。”紧接着马超又感叹道:“经此一役,我马超深知自身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日后还需多加历练,方能有所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