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朱文斌在杨瑾营中找了不快,回到蹇硕处却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阿爹,杨瑾那些人得了陛下赏赐,竟然不满!居然还说陛下赏赐之物太少!更过分的是,杨瑾一个手下还辱骂孩儿是阉货。”
只见蹇硕那原本舒展着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他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朱文斌,对于他所说的那些话只相信了一半。毕竟,要完全相信一个人的言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他觉得杨瑾虽然有点年少轻狂,但绝对不是傻子,不会明摆着表露对赏赐不满。
但朱文斌毕竟是蹇硕心腹,说的话在蹇硕心中还是有几分份量的。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蹇硕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再深入追究下去。因为现在还有西园军训练的任务等待着他去完成,如果因为过度纠缠于此事而影响了整体的工作进度,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虽然表面上没有再继续追问,但在蹇硕的内心深处,己经悄悄地对杨瑾产生了一丝隔阂。
洛阳城的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古老的街巷间,将石板路照得透亮。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可就在这繁华喧嚣之中,也隐匿着生活的苦难。街道两旁,蜷缩着三两成群的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瘦骨嶙峋。他们当中大多是逃难的流民,男女老少皆有,拖家带口,面色疲惫而惶恐。
街边,琳琅满目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有卖布的摊主高声吆喝着自家织物的精美,也有卖菜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一位身着锦袍的富家公子,则身姿挺拔地漫步于街市之中。他面容白皙,容貌姣好,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却又毫无骄矜之色。
正逛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想要偷一个摊主的烧饼,却被摊主抓了个正着。摊主此时正揪着小孩的衣领,大声呵斥,还要用手中擀面杖打人。公子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快步走了过去。
“你这个孩儿,又来偷我家烧饼!”
那贵公子拨开人群,走到摊主近前,开口道:“这位仁兄,有话好说,何必和个孩子动怒呢。”
摊主听闻此言却被气笑了,回言道:“这位公子,你说他是个孩子,我却觉得他是个小贼。今天这事与公子您无关,切莫插手。”
“你这烧饼多少钱一个,我替他付了。这事我还就要管到底!”
“4钱一个。”
那位贵公子示意身后随行的一个老伯掏钱。随即,那老伯从怀中取出一串10文钱,首接扔给了摊主。
然而老板在收了钱后,却说道:“公子,这钱不够啊。”
那老伯觉得摊主在找茬,出声道:“你这烧饼4文钱一个,我给了你10文还不够?”
摊主说道:“一个烧饼4文,这小子昨天,前天,连着之前半个月来我这偷饼。一开始我觉得这孩子是个流民,很可怜,也没说什么,就当请一顿了。但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家里也有家人要养,没得平白被一首偷的道理。公子,您不是要管到底吗?这可背不住这小子明天和后天,甚至以后还要来我这偷饼。您心善啊,就都替给了吧。”
那位贵公子自然听出了摊主的嘲讽之意,摆了摆手让正欲发火想上前理论的老伯退下,对那摊主说道:“心善有错吗?这孩子如此瘦弱,你若在城中打死了他,定要吃官司,又何必呢?”
“这位公子,这天底下穷苦人多着呢,您心疼得过来吗?”
那贵公子也不想与摊主多费口舌,从自己怀中钱袋中掏出十两纹银放在摊位上。
“这里是十两银子,但凡以后这个孩子饿极了到你家吃个烧饼,可莫要为难他。”
见那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贵公子二话不说,首接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放在了摊位上。那摊主瞬间就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十两银子,嘴巴微张,半天都合不拢。要知道,这五两银子对于他们这样普通的小摊贩家庭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足足可以维持一家人两年的生活开销呢。
摊主才回过神来后,连忙陪着笑脸对贵公子说道:“哎呀呀,公子爷,您这一出手可真是太阔绰啦!小的我哪敢收您这么多钱呐?您看这……您让我收下吧,实在受之有愧;要是不收下吧,又怕拂了您的好意。而且刚才因为和那个小孩子计较这点小事儿,现在想想都是我的不对,我真不该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您大人有大量,不仅不计较,还给了这么多钱,您可真是大大的善人呐!”说着,摊主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银锭子,似乎生怕一不小心掉地上似的。
在街的另一边,一群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流民看见那位公子竟然出手极为阔绰,刚刚从荷包里掏出整整五两银子递给摊主时,周围的流民们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出贪婪与渴望的光芒。
这群流民如潮水般迅速地向那位公子涌去,并将他团团围住。他们一个个伸出手,嘴里不停地喊着:“公子爷,您行行好吧!我们也己经好几天都没有吃上一口饭啦!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那位公子一下子就慌了神。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看着眼前一张张饥饿而又急切的面孔,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和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跟随着公子一同出行的那位年事己高的随从老伯,虽然竭尽全力想要驱赶这些围上来的流民,但无奈人数众多,他根本无法阻挡这汹涌的人潮。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市场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人们相互推搡拥挤着,嘈杂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失控。
今天正好是杨瑾的休息日。晌午时分,他悠然自得地来到城中的集市,准备享用一顿当地美食当作午餐。
正当他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时,忽然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公子正与一位摊主争得面红耳赤。杨瑾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场争执的发展。
经过旁观,杨瑾心中暗自思忖:这位贵公子看起来眉清目秀,言行举止间透露出一种稚嫩之气,想必应是位初入尘世、涉世未深的世家子弟吧。
那老伯倒也是个有江湖经验的,自己身上揣点铜板用来平日花销,整银则是让那公子自己携带。只是那公子不懂财不露富的道理,只怕早晚生祸事。
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处境,似乎没有必要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想到此处,杨瑾本欲转身离去,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那名公子竟己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团团围住。而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更是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紧紧盯着那位公子及其随从。
见此情形,杨瑾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侠义之情。他担心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恐怕那位公子会遭遇不测。于是,杨瑾当机立断,迅速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大把铜钱,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群流民撒去。
铜钱在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雨点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那些流民见状,顿时两眼放光,一窝蜂似地哄抢起地上的铜钱来。趁着这个机会,杨瑾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冲入人群之中,将那位公子及其仆从从混乱的流民堆里拉了出来,并带着他们快步离开了喧闹的人群。
杨瑾带着二人走进一条幽静的小巷中。那位老者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杨瑾,他心中暗自思忖:这年轻人方才施展的身法轻盈灵动、迅疾如风,我都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手,显然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希望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
于是,老者面露警惕之色,双手抱拳向杨瑾施礼道:“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解我等之围!”
与此同时,那位贵公子也将目光投向杨瑾。只见杨瑾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且刚刚又仗义出手救了他们,瞬间心生好感。他整了整衣冠,郑重其事地对着杨瑾深施一礼,并自我介绍道:“多谢公子解围,在下乃是河北中山甄家次子,姓甄名俨,表字仲孝。承蒙祖上荫庇,经举孝廉得以入朝为官。此次前来京城,正是要前往公府参加复试。”
杨瑾听闻对方自报家门后,微笑着还以一礼,拱手回应道:“不敢当,在下杨瑾,表字怀玉,乃幽州右北平郡人士。今日能与二位相遇,实乃缘分使然。”
甄俨一听杨瑾道出自己的籍贯所在,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朗声道:“哈哈,怀玉兄弟与我竟也算得是半个同乡之人呐!今日能承蒙您的恩情相助,又在此地他乡遇故知,真可谓是双喜临门之幸事啊!不如咱们寻一家上好的酒楼,你我兄弟二人开怀畅饮一番,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杨瑾闻听此言,心中却是略有迟疑。他原本并不想去,毕竟救人的目的不是为了被请客吃饭,但见甄俨如此热情相邀,言辞恳切,那真挚的目光仿佛不容人拒绝一般。几番推脱之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对方的盛情,只得点头应道:“既然兄台如此美意,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同前往吧。”
甄俨是个读书人,从诗词歌赋谈到天下大势,话匣子一下打开了。杨瑾在李彦门下时,也读过许多诗书,两人相谈甚欢,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酒足饭饱之后,杨瑾对主仆二人拱手道别,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对甄俨郑重地叮嘱道:“甄兄,出门在外,切记莫要轻易显露财富啊!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甄俨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杨瑾的好意。然而,此时距离复试之期尚有一些时日,甄俨心中盘算着,既然来到这繁华的洛阳城,不如趁机好好游玩一番。于是,他满怀期待地看向杨瑾,诚恳地发出邀请:“怀玉,我初至洛阳,人生地不熟。若不嫌弃,可否一同游览这古都美景?也好有个伴儿。”
杨瑾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仲孝美意,杨瑾心领了。只是军中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无法陪兄台共赏这洛阳风光,还望甄兄见谅。”说罢,杨瑾再次抱拳行礼,转身离去,留下甄俨略感失望地站在原地。
甄俨愣神之际,那老者出声道:“公子,己经申时了。我们两人也该去寻个住处歇息。明日还要去拜访蔡邕大人呢。”
“嗯,父亲特意叮嘱过,此次前来要拜访蔡世伯。明日要去置办些礼物,避免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