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会害怕呀？”，我抬眼看向他：“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哈哈哈哈，是个人都会怕好吗？明明昨天晚上刚杀的人，结果今天一早就看见了她，你不会害怕吗？”，庞俊撇了撇嘴。
我摇摇头：“不会啊，因为我不杀人。”
“呵呵，苏天羽，你这句话也就骗骗三岁孩子吧？”，庞俊双眸微眯成线：“我的鼻子很灵敏，我之前说过，我在墨葬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你的身上，也有一样的味道，你也杀过人，没错吧。”
我不由得苦笑出声：“嗯，没错，你说得对，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们的确算是同类。既然你这么开诚布公，那我也和你开门见山。对，我杀过人。”
“哦？你真的很勇啊，镜子后面应该有很多警察在围观我们之间的对话吧？你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怎么？想陪我一起在监狱愉快地玩耍吗？”，庞俊笑着说道。
我耸了耸肩膀：“怎么可能，我是杀过人，但是，他们恐怕没有这个权利抓我。”
“哦？为什么？难道你也有一个区长父亲？”，庞俊问道。
“当然不，我是在高丽作案的，只不过我给了高丽警方机会，他们查了很久都没有能够拿到我的犯罪证据，所以他们只能任由我逍遥法外。你说，我在高丽犯事，高丽警方都无法认定我是凶手，国内的警察总不可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我笑着说道。
庞俊闻言不禁有些吃惊：“那他们倒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
与此同时，单面镜的背后。一个肩佩两杠仨花的中年警察走了进来，岑浩等人见到来人赶忙敬礼：“陈副局。”
来人正是滨西市局分管刑侦的陈建陈副局长，首到两年前还是滨西市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之后因原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病退，由其接任副局长的职务，同时原刑侦大队一中队队长岑浩接任刑侦大队大队长。
陈建笑着走进来和众人摆摆手：“你看你们，大家都是老朋友，有什么必要这么一板一眼的？这可不好啊，我就是听说你们从滨州把那位窥破冰雕案真凶的高中生请了过来，我也过来看看，学习学习，都别客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当我不存在。”
“苏天羽，你确实很厉害，你不会是翻阅了所有滨西市局处理过的案子吧？”，庞俊笑着开口问道。
我点点头：“很难吗？其实在来之前，滨西市局的同志只是怀疑你仍有余罪，但是不知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路上我翻阅了所有滨西的刑事案件，当然，民事案件我还没有看，我也没时间看。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有点傻啊。”
庞俊闻言摇摇头：“在你的眼里恐怕全天下的人没几个是聪明人吧。你说我傻，那你来说说，我怎么傻了？”
“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你肯定要去见阎王了，反正都快死了，生前何必隐藏那么多秘密非要带到下面去？既然你把我大老远从滨州叫过来，可见你确实也想将自己罪恶一生做过的所有罪行不吐不快。但是，反正你想说的都是一些警方没有掌握证据的违法犯罪的事情，你不得提点条件啊？对不对，减刑你就不要想了，这不可能，总之都要死了，就不能让自己体面一点去死吗？比如要只烧鸡，再要瓶白酒，拘留所那清汤寡水的饭菜不好往下咽吧？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和政府提点条件，不然等你挨枪子的时候再想提条件可就不容易了啊。”，我抬手看了看表：“你看，十一点西十五分了，眼瞅着到饭点了，你要是不打算吃点好的，那我可准备吃午饭了啊。”
庞俊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但没有说什么。见状，我也懒得废话，朝后面摆摆手：“岑大队，给我叫份咖喱牛肉饭，再送进来两包烟。”
“给我来个肘子。”，庞俊小声道。
“什么？”，我没听清楚。
“给我来个肘子！再给我来瓶牛二！”，庞俊被我撩拨的亢奋地拍打着桌子。
单面镜后，方玖玖神情错愕地看向岑浩和陈建：“岑大队，陈副局，我们…”
“答应他嘛，反正又用不了一百块钱，咱们市局还不至于连一百块钱都出不起。”，陈建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去给他买吧，就当喂狗了。”，岑浩摆摆手。
“喂，你慢点吃，跟TM饿死鬼投胎似的。”，我见他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笑骂道。
庞俊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很快便风卷残云般将整个肘子吞进腹中，他一边吸吮着手指上的汁水一边打了个饱嗝：“好几天没碰到荤腥了，咱们国家拘留所的伙食是真不怎么样啊，不是白菜炖豆腐，就是豆腐炖白菜，里面的窝头硬地跟什么似的，这让人怎么吃嘛。”
“你还指望给你整天杀头猪，炖只鸡不成？你想什么呢，你在拘留所白吃白住，国家都没找你要钱，难道还指望他把你像大爷一样供起来吗？”，我慢条斯理地吃着咖喱牛肉饭，赏给他一记白眼。
“再给我来份肯打鸡全家桶，NND，反正都快死了，实话和你说，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肯打鸡呢。”，庞俊笑着说道。
“你是头猪吗？一个肘子还没吃饱？”，我吐槽道：“行了，那边应该给你去买了，咱们也别闲着不是，再来聊聊。”
“行啊，聊聊就聊聊，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发现了多少。”，庞俊给自己点了支烟。
“想考我？那你可就抽中下下签了。”，我咽下最后一口咖喱牛肉饭：“2004年滨西罐头厂倒闭以后你就在滨西食品批发市场你爸的店里帮忙，嗯，市场里一共有两件蹊跷的事，一个是市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李某下班被打，一个是你们家隔壁水产店的老板李某失踪。这两件事不会也跟你有关系吧？”
“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这么说吧，有一个是我干的，另一个不算是我干的。”，庞俊笑着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心领神会：“你要这么说我基本就明白了，根据警方当年的调查记录显示，市场管理处的那位李某平素爱占人小便宜，常常利用职权拿些摊贩的东西不给钱，我猜这件事应该是你干的吧？那一年你不过20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李某拿了你家东西不给钱，你气不过，所以把人家给揍了。”
“对，我和我爸一天累死累活挣点辛苦钱，市场管理费我们也不是不交，凭什么那种垃圾可以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庞俊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过要我说，你打他一顿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把人家腿给敲折了呢？这位被你揍了以后就落下病根，至今走路还跛着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学医的，这下手忘了轻重我有什么办法？只能算他倒霉喽。”，庞俊状似无辜地摊开双手。
“至于那位经营水产的李某，应该和你们家算是竞争关系，你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把人给弄死吧？”，我打量了他两眼：“哦，我懂了，警方当年调查时曾经发现李某的存折近几个月有过数次提现，赌博，李某有赌博的陋习。你说不算是你干的，呵呵，你帮赌场找来了一只肥羊，李某估计还借了赌债。他害怕赌场的人报复他，所以首接跑了。”
“哈哈哈，还真是没有瞒过你啊。”，庞俊笑着说道：“没错，那时候我妈身体不好，家里的钱全拿出去治病了。我当时就想啊，整个批发市场和我们家的买卖有冲突的只有那个李胖子，只要把他挤兑走，那我们家的生意在市场里不就一家独大了嘛。”
“然而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你自作聪罢了。”，我坏笑着说道。
“这确实没有办法，谁能想到我把李胖子弄走了，结果后来又来了七八个和我抢生意的呢。”，庞俊不无沮丧地摇了摇头。
“这就只能算你小子倒霉了，哈哈哈哈。”，我没心没肺地嘲笑道。
“这就是全家桶？”，庞俊指着一个印着白色小老头头像的红色桶中几块零零散散的油炸食品吐槽道：“我还以为是满满一桶呢，广告上画得那么大一桶。”
“请以实物为主好吧。”，我白了他一眼：“说起来，2009年你买股票赔得血本无归，我看到过一个同时期的坠楼案，死者杜某，是一个股票推荐师。我查过他手里的股票推荐，正好和你买的那几只股票一模一样，你买股票是他推荐的？”
庞俊嚼着鸡腿，囫囵道：“哦，你说那位啊，没错啊，是我干的，我借口再买一只股票回本去了他租住的公寓，然后趁他不注意就把他推下去了。谁让他推荐的都成了垃圾股，搞得我所有投入都打了水漂，那可是几万块啊，我辛辛苦苦地卖海鲜攒下几万块钱，结果血本无归，我让他赔我的钱，结果他和我说什么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这样的屁话，那就对不起了，他选择不赔钱，那我只能让他偿命了。”
我活动了下手指：“这些基本就是我所了解到得了，至于你有什么其他小事，我不清楚，我也不关心。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诱使你每年初一杀人，初二把人冻成冰雕扔在路边。”
“咦，原来你没想明白啊？哈哈哈哈，嗯，让我想想，给你一个提示吧。”，庞俊傲娇地仰着头：“你可以去调查一个人，她叫艾文萍。”
我闭上双眼在脑海中不断搜索着这个人的名字，半晌，我睁开双眼：“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艾文萍，女，2010年家人报警称其失踪，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出来打工，因为家里人安排她嫁给隔壁村的老光棍，所以警方判定她是不愿意嫁人所以远走高飞。你认识她？”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女人。”，庞俊笑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你说我为什么会把人弄死再弄成冰雕，你能够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很明显，不能。”，我附和道。
“没错，我也不能，那一天她和我说她要嫁给一个隔壁村的老光棍，让我别在联系她。我和她在一起近三年，我对她那么好，结果她就为了那十万块钱就要和一个都快赶上她爹一般大的老光棍结婚，哈哈哈，说起来真的是太可笑了。”，还眼角含笑的庞俊陡然间双眸变得阴狠：“所以，我用手边的麻绳把她勒死了！我把她随手扔进制冰机里，准备第二天再处理尸体。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回来后发现，她居然被冻成冰块了！你知道我当时看见这个冰块第一眼的感觉吗？美，真的是太美了，比电视上那些明星都要美！”
我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我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所以呢？”
“她的眼睛是丹凤眼，长相嘛也就一般，但是我这条件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后来，我去城西办事，碰见了小红，她也有一副丹凤眼，我很快就和她搞到了一起。2011年正月初一，我找她办事，结果她跟我说她不想再开店，准备去南方发展。”，庞俊笑得很阴森：“她也要抛弃我，哈哈哈哈，她一个出来卖的居然也想抛弃我！所以我杀了她，我依然用麻绳把她勒死了！”
“如果你是她的嫖客的话，2011年全市范围的调查，为什么你没有被兜进网里？”，我皱着眉头问道。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庞俊笑着说道：“有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刑警过来找我，好像姓鲁吧？反正他跟我聊了没几句就走了，之后也没再过来找我。可能，他觉得我这么一个又瘦又矮的人，是不具备杀死小红的能力吧？毕竟，小红那可是个的娘儿们，嘿嘿。”，庞俊贱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