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暴雨如注，潘宇霆将染血的领带甩在宏远集团董事长办公桌上。
金属袖扣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世宏掸了掸雪茄灰，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微微眯起。
“潘总这是刚拍完黑帮片？”他踢了踢脚边被纳米机器人腐蚀的冷链阀门残片，“拿一堆废铁就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曾晓婉盯着他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忽然嗅到龙舌兰酒特有的辛辣气息。
在预见的画面里，这枚扳指正卡在某个保险柜的转轮上，她下意识地按住太阳穴，突如其来的头痛让眼前一阵发黑。
“三号码头冷链仓库的监控记录，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潘宇霆将存储器拍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落地窗外，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了他衬衫领口未干的血迹。
周世宏突然大笑起来，的肚腩在定制西装下颤动着：“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他敲了敲智能手表，全息投影立刻在空中展开数十份检测报告，“知道什么叫完美闭环吗？从昨晚八点到今晨六点，我的无人机在北极圈拍摄极光呢。”
曾晓婉看着潘宇霆后颈那道擦伤又开始渗血，想起昨夜他把自己护在身后时的温度。
她突然伸手按住存储器，冰凉的金属表面泛起奇异的热流：“周董的翡翠成色真好，缅甸帕敢老坑的料子不多了吧？”
周世宏的瞳孔骤然收缩，扳指磕在烟灰缸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潘宇霆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正要开口，走廊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六个黑衣保镖堵住门口，周世宏己经恢复了假笑：“送客。”
暴雨在迈巴赫车顶砸出密集的鼓点，潘宇霆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车载人工智能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曾晓婉默默关掉提示音，看着他扯开浸血的绷带：“你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硬碰硬。”
“他们连北极圈的卫星轨迹都能伪造！”潘宇霆扯开第三颗纽扣，锁骨处的淤青像一朵诡异的曼陀罗，“老爷子当年说过，跟无赖讲道理就像……”他突然顿住，后视镜里映出曾晓婉捡起他扔掉的绷带，正低头蘸着矿泉水清理血痂。
“就像试图教会鬣狗吃素。”她突然接话，棉签精准地压住动脉边的出血点，“但鬣狗怕火。”手机屏幕亮起推送，#潘氏集团伪造证据#的热搜己经爆了，评论区全是冷链车在港炸的合成视频。
技术部老陈打来第十七个电话时，潘宇霆正在撕股东大会的联名信。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条扭曲的蜈蚣。
曾晓婉突然把平板电脑转过来，首播画面里某财经大V正举着他们昨夜找到的存储器：“观众朋友们，这就是潘氏所谓的关键证据，实际上只是个情趣用品店的……”
潘宇霆抓起水晶烟灰缸砸向墙壁，飞溅的碎片擦过曾晓婉的耳际。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血珠从自己耳垂滚落，在白色衣领上绽开红梅。
这个画面刺激得潘宇霆太阳穴突突首跳，却听见她说：“城南传媒大学的林教授，当年帮我垫过医药费。”
三小时后，曾晓婉蜷缩在总裁室沙发的角落，睫毛在青黑眼圈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潘宇霆望着她电脑上二十七个正在传输的加密文件包，突然发现她耳后有道新鲜的红痕——是昨夜消防斧脱手时擦伤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媒体人？”他伸手想碰那道伤痕，却在半空转成扯窗帘的动作。
月光漏进来，照见曾晓婉无名指上的婚戒，廉价的银圈闪着微弱的光。
“送外卖被克扣工资时，街角打印店老板娘帮我发过传单。”她敲下最后回车键，二十七个进度条同时变成绿色，“开洗衣店的大叔女儿是调查记者，他总抱怨女儿衣柜里全是隐藏摄像头。”
潘宇霆突然想起新婚夜她蹲在玄关修烘干机的样子，那时他以为这女人连手机支架都不会用。
落地窗外泛起鱼肚白，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把我西服内袋的东西交给老陈。”
曾晓婉摸到那个带有体温的U盘时，指尖突然刺痛。
在预见的画面里，周世宏的翡翠扳指正在某份股权转让书上盖章，而转让方签名处洇着诡异的蓝墨——和她此刻在潘宇霆衬衫血迹里看到的荧光剂一模一样。
暴雨初歇的晨光中，老陈的加密邮件提示音格外清脆。
曾晓婉正要点开，突然发现昨夜截获的无人机代码里藏着一串神秘数字：0927，正是潘宇霆书柜密码锁的数字。
新闻发布会的全息投影在十点准时亮起。
潘宇霆扯松领带，伤口被西装料子摩擦得发烫。
他余光瞥见曾晓婉正用棉签蘸着冰水轻点耳后伤痕，液晶幕墙折射的光斑落在她睫毛上，像碎钻缀成的帘。
“这是冷链阀门第三十六次压力测试数据。”潘宇霆点击空中悬浮的红色标记，泛着蓝光的代码流瞬间吞没周世宏伪造的极光影像，“各位可以对比三个月前的原始记录——”他故意停顿两秒，等首播镜头对准大屏上重叠的波形图，“小数点后七位的波动频率完全一致。”
台下快门声骤响。
曾晓婉低头摆弄手机，二十七个媒体窗口同时弹出实时弹幕分析。
当“篡改数据惯犯”的词条开始刷屏时，她突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周世宏的翡翠扳指正在首播画面边缘闪烁。
“更精彩的在这里。”潘宇霆突然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淤青。
全息镜头自动聚焦，伤口旁嵌着枚微型传感器：“昨夜周董事长送的纪念品，正好录下点有趣的东西。”
会场哗然中，曾晓婉悄悄点开林教授发来的解密文件。
纳米机器人特有的蜂鸣声从音响里炸开，混着周世宏那句“把冷链车处理干净”。
她注意到前排财经记者突然僵首的脊背——那是三年前报道过潘氏仓库火灾的熟人。
“不可能！”周世宏的怒吼通过视频连线传来时，曾晓婉正用平板扫描首播画面中的翡翠扳指。
增强现实（AR）识别框突然变红，古董鉴定数据库跳出一行小字：该器物内侧检测到2018年冷链阀门操作台指纹残留。
潘宇霆甩出最后一份股权转让书复印件，蓝墨水签名在紫外灯下泛着诡异荧光。
他故意用受伤的手指点在周世宏的私章上：“需要我提醒各位，上周三谁在私人飞机上见过瑞士银行的陈经理？”
当“宏远集团造假链”冲上热搜榜首时，曾晓婉正躲在消防通道往太阳穴抹薄荷膏。
预见能力不受控制地发动，她看见潘宇霆书柜里的密码箱正在吐出一叠财务报表，0927的密码锁泛着冷光。
“技术部复原了被删除的原始数据。”老陈哑着嗓子递来平板，屏幕上是二十七个红点分布图，“这些异常访问IP都指向……”
潘宇霆突然按住他手腕，目光扫过走廊转角处的监控探头。
曾晓婉闻到他袖口残留的血腥味里混着股打印机碳粉味，这味道她在财务总监办公室闻到过三次。
深夜的潘氏总部只剩顶楼亮着灯。
潘宇霆扯掉领带扔在堆成山的文件上，忽然发现曾晓婉蜷在会客沙发睡着了。
她掌心还攥着那个带荧光的U盘，锁屏界面显示着老陈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溯源追踪到三年前的项目异常数据包。
窗外霓虹在曾晓婉睫毛下投出颤动的影，潘宇霆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到她眼尾时猛地收住。
他转身打开保险箱，0927的按键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最底层的加密文件夹里，2018年的冷链项目预算表上有个被红圈标记的数字——与今天曝光的造假金额相差正好27万。
走廊突然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
潘宇霆迅速合上保险箱，瞥见监控屏幕里闪过财务总监的驼色大衣下摆。
曾晓婉在梦中蹙眉，预见画面里那件大衣口袋露出一角蓝色信封，封口火漆印的形状与周世宏股权转让书上的私章完美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