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朝,京城。
金銮殿上,景瀚旭阴沉着脸,阴鸷的看着殿内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
“陛下,如今大景遭遇百年大灾,万不可在此时铺张浪费,大肆选秀啊,望陛下三思!”
已逾花甲的陈阁老声嘶力竭,苦心劝慰。
他身后的大臣也齐声道:“望陛下三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贵为天子,区区选秀罢了,有何不可?莫非,陈阁老是害怕皇后娘娘地位受到威胁?”
安顺侯站在一旁阴阳怪气。
他是皇帝的亲舅舅,一直因为陈文夫的孙女被封了皇后,而自已的女儿只是淑妃而看不惯陈家。
“皇后娘娘久无嫡子,陛下未曾怪罪已是天恩,天灾是大事,难道繁衍皇家子嗣,就不是大事了吗?”
听了这话,跪在地上劝诫的大臣们哑口无言。
安顺侯这话说得也不错,陛下登基已6年有余,但除了潜邸时生下的几位公主,唯有后来德妃诞下的一位病恹恹的大皇子。
若是平时,他们是恨不得陛下多去后宫转转,多纳些美人的,但如今碰上天灾,百姓疾苦,皇族却奢侈享受,这……
一时间,似乎难以评说。
景瀚旭心里也极其烦躁,明悟大师的意思明明就是异星就在他身边,但他这段时日把后宫转了个遍,甚至连一些祖籍在南方的宫女都顾及到了,还是没能看出有谁不同。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位异星还混在流民中,未能及时来到他的身边,这才有了选秀的想法。
他从未怀疑明悟大师的能力,这些年,要不是明德明悟二位大师相助,他怕是要经历一番波折才能登上皇位。
当初要不是明德大师算出老十一景泽钧为白虎星君转世,主杀伐与战争,父皇恐怕还舍不得提前封他为靖王,让他远赴南域,对抗乌黎。
父皇临终前,还想传信给老十一,让他归京,要不是他的人及时拦下信件,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恐怕就不是他了。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偏心,他们这群日日伴驾的儿子们,都比不过一个离京多年,几年见不了一面的景泽钧。
但想想他如今的处境,景瀚旭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北疆已然成为孤城,缺衣少食,没有足够的兵器,就让景泽钧曾经的兄弟们,陪他一起葬身于高岚人的刀剑之下吧。
别说他这个哥哥不念着亲弟弟,就让北疆作为他的坟场,数十万军民作为他的陪葬,想必日后去了地狱,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安顺侯见皇帝笑了,立刻信心满满,走到大殿中央,大呼:
“臣奏请陛下广开后宫,为我大景延绵皇嗣。”
随即,一群各怀心思的大臣们也一一跪下:
“臣等奏请陛下广开后宫,为我大景延绵皇嗣。”
“好,哈哈,都是朕的好爱卿,安顺侯,此事就交予你来办了。”
景瀚旭阴郁了几日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纾解,他甚至满怀深意地看了陈阁老一眼。
陈文夫心里一寒,低垂着的眸子满目苍凉。
陛下,这是对自已起了疑心啊。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他何必强求。
散了早朝,景瀚旭单独召见了安顺侯。
“舅舅,朕近来忽然感觉江南女子身姿婀娜,声似黄莺,颇有一番滋味啊。”
“臣明白,明白,哪怕翻个底朝天,也必定为陛下找出天资绝色。”安顺侯笑得荡漾,这段时日,京城四周聚集了不少南方来的流民,他府中也多了些娇糯美人儿,啧啧啧,那滋味,那身段……
嘿嘿嘿,等今日回去,定要找那几个小妖精戏耍一番。
景瀚旭遮下眼中的讽意,继续开口:
“漂不漂亮的不重要,朕这后宫,谁人不是绝色?重要的是与众不同,舅舅明白吗?”
“臣明白。”
明白明白,想换个口味了。
安顺侯走后,景瀚旭又招来暗卫,“派一队人,去民间仔细寻找突然出现的女人,奇装异服的,怪言怪语的,都逐一盘点。”
既是异星,非此界中人,想必与他们定有所不同。
——
另一边,江知意醒来时已经9点,安安早就被王姐抱了出去,洗漱完,她抓紧把药和墨镜分别送去了军营和青云山。
青云山那边,她将药和说明放在小屋里,临走前,在窗台上放了一把小石子。
这是与林旬的暗号,因为青云山如今不过几千人,江知意就跟林旬约定好每隔一旬送一次物资,如果中途加送或者有特殊情况,就留下信件,在窗台上放些小石子,林旬每日都会来走一圈。
营帐中,景泽钧也不见人影,想必是练兵去了,江知意同样把药和说明书留在他的书桌上。
离开时,她不小心碰掉了书桌角落的几本兵书。
“谁?!”
门口的侍卫挑开帐帘,刀剑出鞘,一脸警惕。
待看清是江知意后,警惕的神色瞬间不见,笑出一口大白牙:
“是夫人啊,将军练兵去了,小的去叫他?”
“是你?”老熟人了,三十亲卫中的一个,叫谢十七。
“你们不都在古田村吗?”
“怕其他侍卫不懂事冲撞了您,卫统领让我们轮流来替将军守营帐。”
江知意了然,这是怕她暴露身份。
自从古田村开辟了粮仓,江知意就再也没有出过营帐,因此也不知道守帐的还是这群人。
“那你们还挺辛苦,要两边奔。”
“不辛苦!”谢十七挺直了腰板,能够替夫人守护秘密,他们可开心了。
“你来得正好,”江知意把药递给他,“这药是治雪盲症的,说明书也在里面,你等会儿拿给军医。”
江知意给他解释了一番什么是雪盲症,又把墨镜递过去,“这叫墨镜,可以发给日常在外巡逻防守的将士们,能够有效预防雪盲。”
“你试试。”她看出谢十七眼中的蠢蠢欲动。
谢十七嘿嘿一笑,知道夫人的性子,也不客气,伸手接过。
江知意做示范,谢十七学着将折叠墨镜展开,架在了鼻梁上。
这一戴,他的嘴巴抑制不住张大了,好神奇,入目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变了个颜色,就连直视营帐缝隙透过的光,都不刺眼了。
谢十七头上顶着黑色头鍪,这会儿又戴上墨镜,总有一种诡异的割裂感,江知意忍俊不禁。
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翻转镜头让他自已看,偏偏谢十七还觉得自已可帅,臭美了好一会儿。
江知意都快笑颠了。
她示意谢十七去看外面的雪地,谢十七昂首阔步,特意在秦大伟面前嘚瑟了一圈。
秦大伟坚守职责,目不转睛,实则拳头已经硬了。
他那个悔啊,就慢了这臭小子一步,好处全被他得了,瞅瞅瞅瞅,跟个花孔雀似的,专在自已面前开屏,啊呸,他又不是个娘们。
“夫人,真是神了,盯着雪地一点都不觉得眼睛干疼,还能挡风,不会见风流泪。”
“特别是戴上之后,一点都不影响视野,还更加清晰了。”
谢十七简直爱不释手。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给经常在外巡逻的兄弟们的,即便再不舍,他也取下来,放回了袋子里。
当然了,她可是挑好的买的,从前她也以为网上9.9包邮的墨镜和线下大几百的没有区别,昨天去了批发市场的眼镜店试了才知道,贵有贵的道理。
江知意看出谢十七的不舍,对他道:“这一批的墨镜不算多,先给巡逻的将士用,后面我多带一些来,给你们每人配一副。”
她说的是亲卫,像普通将士,日常训练是不需要带墨镜的,太过累赘,也不方便。
“不用,夫人,我就是没见过,有些新奇。”谢十七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