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走廊谈话
林叙川这句话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小宝的哭声戛然而止，小脸瞬间惨白。
看的方锦月心头一颤一颤的，因为距离近，她清晰的看到了孩子眼中本来对黑暗的恐惧，瞬间变成了对被抛弃的绝望。
下一秒，小宝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
他拼命往方锦月怀里钻，小手收紧，勒的她几乎喘不上来气：“不要……不要赶阿姨走……小宝听话……小宝自己睡……”
这带这哭腔的妥协比之前任何大吵大闹都更让人心疼。
方锦月瞬间红了眼眶，正要说话，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人披着睡袍匆匆赶来，看见眼前的场景顿时心疼坏了：“哎呦我的乖孙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小宝见到奶奶，哭的更委屈了：“奶奶……爸爸要把阿姨赶走……”
老夫人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大半夜的，你又发什么疯？看把孩子吓得！”
林叙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妈，您不能总惯着他，五岁了还这么依赖人，动不动就哭闹，像什么样子！”
方锦月忍不住反驳：“他才五岁！怕黑怕孤独很正常，林先生，您不能用自己成年人的高标准严要求来要求一个孩子！”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着：比起高家那些个混世魔王，小宝已经懂事的让人心疼了。
那几个孩子才是真正的花样百出，一个哭全部哭，故意把饭菜打翻，把颜料到处都是……
“你……”林叙川刚要发作，就被老夫人厉声打断。
“够了，大半夜吵什么吵！看把我乖孙吓得，嗓子都哑了。”说着，她还心疼的摸了摸小宝我哭红的小脸。
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了，只有小宝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林叙川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妥协道：“那……我陪他睡……”
谁知小宝一听，连哭都忘了，连忙摇头，摇的跟小拨浪鼓一样。
“不要！我不要爸爸陪！爸爸凶……我怕……”说着，他紧紧搂着方锦月的脖子。
林叙川的表情再次难看起来。
方锦月见状，赶紧抢在他前面开口：“林先生，能不能请你先出去？小宝现在情绪激动，任何刺激都可能……”
“我是他父亲！难道我连管教自己孩子的权利都没有了？”林叙川突然提高声音。
老夫人目光狠狠地瞪着他，重重的拍了拍手底下正扶着的桌子。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孩子的父亲！你看小宝都让你逼成什么样了？你要管教也分时候！看看孩子哭的！出去！”
林叙川站在没有动，目光复杂的看着床上依靠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方锦月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又开始颤抖，连忙轻轻摇晃着他，哼起那首熟悉的摇篮曲。
渐渐的，小宝的抽泣声越来越小，只是偶尔还会打一个小小的哭嗝。
大约半小时后，小宝终于在她怀里彻底安静下来。
方锦月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回床上，小家伙已经哭的累的眼皮打架了，但小手还固执地拉着她的衣服不放。
“睡吧，阿姨在这呢，阿姨拍你睡……”她轻声的承诺，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被子。
确认小宝熟睡后，方锦月轻手轻脚的走出儿童房，发现林叙川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走廊上，正背对着儿童房的大门。
看了看他的背影，她鼓起勇气开口：“林先生，能和我谈谈吗？”
林叙川转过身，月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他脸上，他的表情里似乎多了一丝让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说！”
方锦月深吸一口气，至士林叙川的眼睛：“林先生，我冒昧问一句，我什么时候得罪过您吗？您为什么总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
林叙川微微皱了皱眉头：“你太自作多情了。”
方锦月不依不饶，借着开口：“那为什么您总是对我充满戒备，就算您看不上我，也不应该因为个人好恶影响到小宝……”
她顿了顿，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儿童房的方向，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他今天哭的这么伤心……”
“我只是不希望太过于依赖你，历史证明，越是在乎的人，离开时候造成的伤害就越大，万一哪天你走了，他只会疯狂！”林叙川解释的声音冷的像冰块。
方锦月胸口一窒，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林先生，我已经答应小宝不会离开，而且我们是签了合同的，我有职业操守。”
林叙川冷笑一声：“职业操守？”
“之前每一个育儿嫂都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你看结果呢？你拿什么保证？你凭什么保证以后不会有变故？”
方锦月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近吓得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儿童房的门上。
“您说的对，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至少在这份合同到期前，我可以承诺不会突然离开，不过……”
“……不过，合同到期之后是否续约，还得由您亲自做决定，但是林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小宝需要的，不仅仅是我……”
方锦月抬起头，她目光中满满都是坚定。
停了她的话，林叙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稍微收了一点。
“你……什么意思？”
“您有没有真正了解过小宝？您知道他为了给您捏咖啡杯和霸王龙，有多认真吗？”
“……他一边捏，一边念叨着‘爸爸喜欢喝咖啡’，‘这个霸王龙是爸爸，因为爸爸像霸王龙一样威武！’”
越说，方锦月的声音越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林叙川听的喉结动了动，但并没有说话。
“今天遛弯的时候，小宝还对着蒲公英许愿，说希望您平时能多笑笑。”
“他甚至还说，要在您的窗户地下的花坛里种蒲公英，这样你每天早上出门都能看见。”
走廊里瞬间安静了，林叙川的呼吸声逐渐变重了，借着月光，方锦月注意到了他的手在抖。
“我知道我我只是个保姆，有些事情不应该插嘴，也不应该说那么多，但是我是真的心疼小宝，他表面上开朗活泼了不少，其实内心还是孤独的。”方锦月越说声音越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