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深夜的对峙
方锦月注意到书房门缝下透出的光线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影在移动，这让他确信林叙川就在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扣了两下门。
“林先生，您在里面吗？”
房间里面无人回答。
她犹豫了一下，又敲了两下：“林先生，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依旧无人回答，但里面的光线又闪烁了以下。
她试探性的推了推门，谁知门并没有关严，轻轻一碰就开了条缝。
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看去，窗帘正在夜风的吹动下隐隐飘动，书房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台灯还亮着，忽明忽暗的照着一桌摊开的文件。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嘀咕着，正要退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听到声音，方锦月猛的转身。
林叙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转角，他穿着深灰色家居服，头发微湿，他手里攥着一条毛巾，显然是刚从三楼健身房下来。
其实方锦月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在转角观察了她十秒钟了。
“林先生，我……”
方锦月刚要解释，就被林叙川厉声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明显的怒意“谁允许你进我书房？如果我没记错，合同里明确写了，二楼除了小宝的房间，其他区域未经允许不得进入。”
方锦月被他的质问问的一愣，随即解释道：“很抱歉，林先生，我不是故意的，门没有关，我只是心想找您谈明天的事，敲了门没人应，看到灯光晃动还以为……”
林叙川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擅自进来了？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的职业素养。”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方锦月身上，她下意识的攥紧睡衣的衣角，强压下心中的不满。
“擅自进门是我的不对，我已经和您道过歉了，但这门不是我故意打开的，这个锅我不背。”
林叙川眯起眼睛，显然没想到她会顶嘴：“你到底来干什么？”
方锦月丝毫不惧的直视他的眼睛：“小宝希望明天的心理咨询只有我陪同，上次您在的时候，他压力很大，孩子对情绪很敏感，尤其是在面对医生时……”
“这是小宝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林叙川语气充满怀疑。
他话音刚落，方锦月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您觉得我在撒谎？”
“你觉得呢？先是‘不小心’闯进我书房，现在又提出这种要求……”
“叙川！”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老夫人其实早就听到了动静，原本她要去厨房热牛奶，此刻正端着刚温好的牛奶，披着睡袍站在楼梯口，看着眼前气氛不太对的两个人。
“大半夜的，你俩怎么吵起来了？”
方锦月咬着下唇并没有说话，林叙川冷冷开口：“您的‘好保姆’擅自闯入我的书房，现在又要求明天单独带着小宝去看心理医生。”
老妇人看了看方锦月气的通红的眼眶，又看了看儿子阴沉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方，你先回去休息吧，叙川，我们进去谈谈。”
方锦月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听见林叙川突然开口：“明天你可以单独带小宝去，但评估结束后，我要立刻知道结果。”
她惊讶的回过头，不理解他怎么突然想通了。
“好的，林先生，谢谢您的理解。”
方锦月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他又说了一句：“方锦月。”
“嗯？”
“如果他……还是画不出来，别强迫他。”
方锦月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
她离开时，睡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小腿上已经结痂的伤痕，那是为了保护小宝留下的。
林叙川的目光在那道伤痕上停留了一秒，喉结不明显的滚动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内心产生了些许动摇。
老夫人房间里，林叙川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略显僵硬，老夫人递给他一杯热茶。
“你太苛刻了，小方不是那种有心机的女孩。”
“您才认识她几天，就这么信任她。”
老夫人在床边坐下，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
“不是我信任她，是小宝信任她。”
“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小宝主动送了她贴纸，还亲了她，说她是自己‘最喜欢的人’。”
林叙川的背影微微一僵。
“老卢家的狗平时见谁都叫，唯独对她和小宝特别温顺，穆云想邀请她去拍电影，她一口回绝了，就因为突然离开会对小宝产生影响。”
说着，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样的好姑娘，你还怀疑她什么？”
“她太完美了，完美的不真实。”林叙川终于转过身，眼神里带着警惕。
老夫人见他这幅冥顽不灵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啊……都是被过去的事吓坏了，不是所有人都会伤害小宝的。”
林叙川沉默了很久，突然问：“她象棋真的下的很好？”
老夫人突然笑了。
“把老卢杀的片甲不留，你要是今天看到她在商场带小宝的样子，就不会这么疑神疑鬼了，那孩子在他身边，笑容比去年一年都多。”
林叙川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相框。
照片里，一个温婉的女子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小宝，笑的一脸幸福。
他声音沙哑，缓缓开口：“她走那天，小宝才两岁。”
老夫人眼眶也红了：“我知道你怕历史重演，但小方不是她，你不能以为害怕失去，就把小宝亲近的所有人都推开。”
林叙川轻轻放下相框：“明天我会去公司，至于心理咨询的事……就按她说的办吧。”
老妇人欣慰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穆云还邀请小方去她那当主播，你觉得……”
“不可能！”林叙川毫不犹豫的打断她的话。
“她签了保密协议，在合同期间不能从事其他任何兼职，而且小宝离不开她……”
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大反应干吗？”
林叙川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书房。
走廊里，他经过方锦月房间时，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了些，门缝里透出的灯光表明了她还没有睡。
他抬手想敲门，最终却只是无声的放下，回到自己的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