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舟缓缓伸出手，接过证物袋。
隔着那层薄薄的塑料，那枚戒指却像着了火一样烫，直直地烧进他心里，感觉要把他的心烫出一个大窟窿。
这时候，就算他心里再不愿意相信，可眼前看到的、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林绾月，真的不在了。
温砚舟双手捧着戒指，紧紧地贴在心口，好像这样就能留住林绾月最后的一丝气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他这次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他的绾月会因为生他的气，坐上那趟飞机然后出事，他说什么都不会对她说那些伤人的话。
可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啊。
再多的舍不得、再难过，他也只能咬着牙，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温砚舟不记得自己在雨里崩溃了多久，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等他稍微清醒点，才发现周围的人早就走光了。
他浑身是泥，狼狈得不行，拖着步子回了家。
刚一进门，温昭就兴奋地跑过来。
他看到温砚舟身上脏兮兮的，一开始还有点奇怪，但小孩子哪能想那么多，还是欢欢喜喜地说：
“爸爸，你终于回来啦！我在家里等你好久了，你快洗个澡，然后带我去找棠棠阿姨吧！”
温砚舟皱了皱眉，听到温昭一口一个“苏念棠”，压根不提林绾月，心生不满。
“你怎么回事？怎么总是闹着要去找别人，你这样，妈妈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温昭有些诧异。
“可是妈妈对我太凶了，一点都不像棠棠阿姨那么温柔！爸爸你不是也更喜欢棠棠阿姨吗？不然你怎么老是背着妈妈去找她？”
温砚舟被温昭的话戳中了痛处，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温昭没发现温砚舟不对劲，还在那得意地说：“爸爸，你以后都不用怕妈妈啦！”
“我跟妈妈说我想让棠棠阿姨做我的新妈妈，妈妈昨天大晚上的就拉着行李箱走了！”
“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跟棠棠阿姨在一起啦！”
温砚舟瞪大了眼睛，他一直都很疼温昭，从来没骂过他。
可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就给了温昭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妈妈！”
温昭捂着肿起来的脸，“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一边哭一边喊：“爸爸，你为什么打我！平时和你一起去见棠棠阿姨的时候，她也说妈妈坏话啊，你都没生气过！”
温砚舟见温昭还敢顶嘴，要不是保姆冲过来拦住，他真想再踢他一脚。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说的这些话，直接把妈妈气没了！她现在已经死了！”
温昭愣了好几秒，他年纪小，还不懂死到底意味着什么。
仍旧由着性子反驳：“死了就死了呗！正好让棠棠阿姨做我的新妈妈！”
“爸爸，你为什么要生气？我以为你一直都不喜欢妈妈的！”
温砚舟气得拳头捏得紧紧的，拼尽全力，才忍住没动手打温昭。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你妈妈了？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是谁教你这么没礼貌地跟妈妈说话的？”
温昭红着眼睛，看着发火的温砚舟，最后抽抽搭搭地说出了实话。
“是......是棠棠阿姨让我这么说的，她说爸爸喜欢的是她，还说只要我这样对妈妈讲话，她下次就带我去吃我一直想吃的肯德基......”
温砚舟没忍住在心底怒骂了苏念棠一声，满肚子的火变成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
温昭看到温砚舟的手都砸出血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吓得也不敢哭了，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嗦着扯了扯温砚舟的裤脚。
“爸爸，你......你别生气了，昭昭和妈妈道歉好不好？我给妈妈打电话，让她回来......”
“道歉没用了！你妈妈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温砚舟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这声喊，不光是说给温昭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温昭好像终于明白了温砚舟的话，意识到这次林绾月离开，代表着什么。
心里慢慢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地掉。
“不......不会的，妈妈很爱我，她肯定舍不得离开我的！爸爸，你帮我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昭昭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温砚舟好不容易把火气压下去一点，看着不知所措的温昭，也知道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些没有任何作用。
他把温昭关进房间，让保姆看着他好好面壁思过。
自己则是换了身衣服，急急忙忙地往苏念棠住的地方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