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春,德县郊外乱葬岗。月光渗进新掘的盗洞,照见一具半腐的棺木,棺盖己被撬开,陪葬的青铜爵、玉琮散落泥中。
捕快王三举着火把,靴底碾碎一块头骨:“大人,看这墓砖——是前明举人刘家的祖坟!”
金荣桂俯身拾起一枚铜钱,钱文“崇祯通宝”己被铜绿蚀得模糊。他指尖一搓,绿锈簌簌而落,露出底下崭新的划痕——这钱,是有人故意撒的。
县衙殓房,仵作掀开白布,露出女尸的脸。
“死者刘周氏,颈骨断裂,入殓前被勒毙。”仵作拨开尸身衣领,“怪了,这寿衣是上等杭绸,可里衣却是粗麻……”
栾师爷突然低呼:“大人看她的手!”——女尸紧攥的指缝里,露出一角发黄的婚书,新郎名讳被血渍浸透,唯“曲”字依稀可辨。
曲家大院,曲文昌拍案而起:“金知县!我曲氏诗礼传家,岂会盗掘坟墓?”
金荣桂冷笑,青铜鼎重重顿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那这枚玉带扣,怎会在刘举人棺中发现?”——带扣背面,赫然刻着“曲门文昌”西字。
窗外惊雷炸响,铜鼎嗡鸣如冤魂哀泣。
夜雨滂沱,金荣桂带人突查曲家祠堂。供桌下暗格中,藏着一纸地契:
“立约人刘世儒,自愿将祖田三十亩售予曲文昌,价银二百两……”
落款日期,竟是刘举人暴毙前三日。
栾师爷指尖发颤:“这墨色……分明是新写的!”
大牢刑房里,曲家管家被捆在铜柱上。金荣桂拨弄炭盆,盆中烙铁己烧得通红。
“说!谁指使你们伪造地契?”
管家惨笑:“大人何必问?这德县哪块地,不是‘曲半城’的?”话音未落,烙铁己按上他胸口,焦臭混着铜锈味弥漫开来。
“怡红院”厢房,盐运使刘大人搂着,将一叠庄票塞给金荣桂:
“曲家愿捐粮五百石赈灾,这案子……就此了结如何?”
金荣桂盯着庄票上“日清洋行”的印记,忽然抓起铜壶砸向妆镜——镜中映出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正是黑七余党王疤瘌眼。
次日升堂,曲文昌袖中滑出一卷《刘氏族谱》:“大人明鉴!刘周氏实为家父外室,这墓合该我曲家迁葬!”
旁听席上,刘运使突然咳嗽三声。跪着的盗墓贼立刻改口:“是小人贪财盗墓,与曲老爷无关!”
青铜鼎在公案上剧烈震颤,鼎足刮出三道深痕。
三更时分,黑影潜入县衙书房。
王疤瘌眼刚摸到青铜鼎,忽听头顶一声冷笑——金荣桂从房梁跃下,刀光闪过,一只断耳落入鼎中。
“黑七的人也想动刑鼎?”他踩住贼人脊背,“说!谁告诉你鼎底藏了刘家田册?”
晨雾未散,金荣桂独自验看女尸。
剥开寿衣夹层,密密麻麻的银针扎成符咒,针尾泛着诡异的铜绿色。
“原来如此……”栾师爷面色惨白,“这是‘镇魂术’,针锈入骨,冤魂永世不得超生!”
公堂上,金荣桂突然推翻供词:
“本官夜观天象,刘举人托梦鸣冤!”他猛地掀开鼎盖,沸水浇在盗墓贼手上,“说!谁让你在墓里撒新铜钱?”
惨叫声中,贼人招供:“是曲老爷!他说铜钱能……能骗过阴司判官!”
惊堂木拍下,青铜鼎应声裂开,一抔腥臭的坟土从鼎腹倾泻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