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小乙辞别了那西位老轿夫后,便独自一人背着包裹,朝着南京的方向缓缓前行。此时的时辰还尚早,天边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紫色霞光,将整个天地都染上了一层神秘而柔和的色彩。官道两旁的稗草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仿佛一颗颗珍珠般闪耀着微弱的光芒。当张小乙的脚步踩上去时,这些露珠便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清晨的交响曲。
张小乙走得有些急,不一会儿额头就冒出了些许汗水。他停下脚步,解开腰间的布带,准备擦一擦脸上的汗水。就在这时,突然从左侧的荒野里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动声,悠悠的听得似有人喊他名字“张小乙~~”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拖拽着枯草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张小乙心中一惊,他的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在地。而就在他头顶的黑布之中,云芳的声音却骤然变得清晰起来:“小乙莫慌,这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有生灵在向我们求告呢。”
抬眼望去,只见一人从雾中踱步而来——那人身材魁伟,足有八尺开外,裹着兽皮坎肩,扛着一条一丈有余的大枪,枪头泛红,枪杆足有鹅蛋粗细,腰间挎着一把石刀,刀刃泛起金属般的光泽,脖子上挂着条黑蛇,蛇头椭圆如瓜,眼瞳圆溜溜似葡萄,正吐着粉红信子冲他晃脑袋。 “在下安金御,是一个在南苑偷偷打猎猎户。”巨人抱拳时,兽皮摩擦发出“沙沙”声。
“这是家中小黑,我收的一异兽,己修行百年未开灵窍,小黑有个神通,可知人善恶,恶者蛇叫其名,其应声而亡。善者蛇叫其名,应者添福添寿且能增加蛇儿自己修为。小黑通过神通得知小哥心善,所以想讨句口封,只是需要小哥答应一声就行。”
黑蛇扭着身子往巨人胸前蹭,萌态可掬:“大哥哥叫我叫你名字你只要答应一声就好,好不好?隔壁刺猬精总笑我是‘黑泥鳅’,我想早日修炼成龙” 张小乙忍俊不禁,作揖道:“灵蛇小仙仪表非凡,他日必成大器,你喊吧。”
“张小乙”
“欸”!
闻言黑蛇“嘶嘶”欢叫,尾巴卷起朵野花抛给小乙。
云芳在黑布的遮掩下,轻声对张小乙说道:“小乙啊,你看那大汉,他威风凛凛,周身灵光环绕,还有灵宠相伴左右,这样的人物,肯定不是普通凡人。你若是能邀请他与你一同前往南京,那可真是好处多多啊!一来,路上有个伴儿,也不至于太过孤单;二来,他如此厉害,定能护你周全,保你平安无事。”
张小乙听了云芳的话,如醍醐灌顶,连忙点头称是。他赶忙转头看向那大汉,只见那大汉身材魁梧,一脸正气,确实不似凡人。于是,张小乙鼓起勇气,对那大汉说道:“安壮士,我观您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又有灵宠相伴,想必您定有非凡之处。小乙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金御心中暗笑,他自然知道张小乙是老郭单口相声里的主角,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挠了挠头,说道:“小乙哥,您有何事尽管说,不必如此拘谨。”
张小乙拱手后将大奶奶不白之冤讲述一遍,又坦言道:“求金御兄护送我去往南京,回来后定有重金相谢。”
安金御故作沉吟,才说道:“既然你帮了小黑修炼,我便护你一二,至于黄白之物等回转后再说吧”
二人正说话间,忽闻身后官道传来“扑通”“哎哟”之声,回头望去,只见西个老头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追来。
最前头的老汉(约七十八九岁)拄着枣木拐杖,边跑边骂:“张小乙你个小兔崽子!抬轿时说好了‘有福同享’,如今想甩下我们喝西北风?” 另一位老汉(八十出头,挥舞着旱烟袋:“没良心的!我们哥几个在轿子铺吃闲饭,全靠外甥接济,好容易接你这单生意,你倒想自己跑了?” 张小乙忙迎上去扶住险些摔倒的老人:“老伯们误会了!我是见诸位走得慢,想先探探路——” “放你娘的罗圈屁!”最壮实的老汉(约七十六岁)抹着汗,“那黑轿抬进去时轻得跟棉花似的,抬出来时沉得压断轿杆!你当我们老糊涂,闻不出味儿?你个负心汉要是不带着我们,我们去衙门里告你去,而且小乙,我们可以保着你呀”
张小乙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哎呀妈呀,我这是被这西个老头给讹上啦!还说什么保着我,说不定到时候是谁保着谁呢!”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西个老头,苦笑着说道:“西位爷爷啊,咱们之间可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雇了你们之后,也没亏待过你们西位呀!只是这去南京的路实在是太远了,要是你们在路上累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办哟!”
西个老头中为首的老大听了张小乙的话,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小乙呀,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啦!怎么能说咱们非亲非故呢?你看啊,按照我们的年纪来说,你叫我们一声干爷爷,那也是完全可以的嘛!”
安金御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不禁暗暗发笑。他看到那些老汉们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他蹲下身子,虽然这样他还是比众人高出半头,但这个动作却让他显得更加亲切。
安金御轻轻地替老汉们捶着腿,安慰道:“老伯们别生气啦,我小乙哥他面相忠厚老实,肯定是个好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老人们听到安金御的声音,这才注意到这个巨人的存在。他们惊讶地看着安金御,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其中一个老汉,也就是他们的老大,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安金御身上的兽皮坎肩,问道:“你这衣裳是啥皮做的呀?”
安金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回答道:“回老伯话,这是去年我打的黑熊皮,那熊的毛可厚了,穿上可暖和了,还能抗风呢!”
黑蛇趁着这个机会,从他的肩头悄悄地探出头来,对着老人们不停地吐着信子,仿佛在示威一般。老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身上怎么还挂着一条蛇呢?而且,这……这蛇怎么长得跟倭瓜似的?”
张小乙强忍着笑,解释道:“这是这位壮士的伙伴,它不会伤害人的。”
这时,云芳在黑布里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小乙啊,这西位老人家虽然腿脚不太方便,但他们毕竟经历过许多事情,阅历非常丰富。你就答应他们吧。”
张小乙听了云芳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人们深深地作了一个揖,说道:“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诸位多多包涵。如果诸位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和大家一同前往南京。只是这一路上恐怕会有很多危险——”
然而,还没等张小乙把话说完,拄着拐杖的老汉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少啰嗦!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还怕什么危险?要是怕我们走不动,你可以雇一辆车啊,我们坐在车上,你和那个大个儿轮流赶车。还有,你把头上的黑布找根棍子挑起来,这样我们就能看见你了,你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张小乙一脸苦笑地说道:“得,我这是改了老年旅行团了啊!”(当然啦,清朝那时候可没有旅行团这种东西,权当是一种跨时代的调侃吧!)
就在这时,老二突然指着安金御的肩头,惊讶地叫道:“那蛇怎么在舔自己的尾巴啊?”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安金御肩上的黑蛇。只见那黑蛇灵活地“哧溜”一声,迅速钻进了巨人的衣领里,仿佛在躲避众人的视线一般。
安金御的声音从衣领里闷闷地传出来:“我家蛇在练瑜伽呢……”
众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便哄堂大笑起来。大家边走边说笑,不知不觉又走了一段路。这时,太阳己经高高升起,接近正午时分了。
走着走着,他们忽然看到官道旁有一间歪歪斜斜的土坯房,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土坯房的墙上挂着一个褪了色的笊篱,门框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招财进宝”。
安金御使劲抽了抽鼻子,兴奋地喊道:“哇,有小米粥的香味!”
其他西位老爷子也纷纷附和道:“小乙啊,咱们歇息一下吧,顺便吃口饭。”
张小乙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轻轻地叩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门环撞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乡间小路上显得格外清脆,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从里院急匆匆地向大门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