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体大综合训练馆，篮球馆内充斥着拍球声、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嘎声，以及少年们充满活力的吆喝。空气里弥漫着橡胶和汗水的味道。李文渊抱着个崭新的篮球，站在底线附近，感觉比昨天体测时还要紧张。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下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他额角的冷汗。
专业课篮球基础。孙教练铁塔般的身影往场中一站，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嘈杂声瞬间平息。
“都给我听好了！篮球，是智慧与力量的结合！但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今天，练最基础的：运球、传球、防守滑步！谁偷懒，谁加练十组折返跑！” 孙教练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皮，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第一幕：运球灾难·人球分立的哲学**
分组练习原地运球。
李文渊身边的雷刚，篮球在他蒲扇般的大手里如同温顺的宠物，砰砰砰砸在地板上，节奏稳得像节拍器，力量感十足。他甚至还有闲心跟旁边的女生搭讪：“看到没？这叫核心控制！力量从脚底起，贯穿腰腹，达于指尖！”
吴迪则如同跳舞，篮球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轻盈跳跃，左右手交替，背后绕球，动作流畅得赏心悦目，引来一片低低的惊叹。
轮到李文渊。
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回忆着昨晚恶补的篮球教学视频：重心压低，五指张开，手腕放松，目视前方…
砰！
球砸在地板上，然后…就没了。
它像一个叛逆的精灵，狠狠砸在他穿着新球鞋的脚面上，然后欢快地蹦跶着滚远了…
“噗！” 旁边的陈浩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他正笨拙地试图控制自己那颗同样不听话的球，“文渊兄，你这…人球合一失败了？人球分家？”
李文渊老脸一红，赶紧去追球。刚捡回来，深吸一口气，再来！
砰！球砸地。
砰！球砸脚。
砰！球首接砸在了自己膝盖上，弹飞老高，差点糊他脸上！
“哈哈哈！” 这次连几个女生都忍不住掩嘴轻笑。雷刚无奈摇头：“兄弟，你这手腕是面条做的？得练！狂练！”
吴迪好心提醒：“文渊，你拍球太用力了，像在拍仇人，要轻柔点，像这样…” 他轻轻一拍，球乖巧地弹回手心。
李文渊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再看看吴迪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看就会，一练就废”。他运的不是球，是烫手山芋！
**第二幕：传球乌龙·“喂”对手的精准制导**
分组两人传球练习。
李文渊的搭档是班里一个脾气火爆的东北小伙，叫大刘。
“文渊！球！” 大刘在三分线外张手要球。
李文渊紧张地运了两下（这次好歹没砸脚），深吸一口气，回忆传球要点：蹬地转体，手臂推送，手腕下压…
他用力一推！
球如同脱缰野马，带着旋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越过大刘的头顶，飞向隔壁场地正在练习的…宋阳！
宋阳正背对着他们练习投篮，完全没防备。
啪！
篮球结结实实、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宋阳的后脑勺上！
“哎哟！” 宋阳一个趔趄，篮球落地。他捂着后脑勺，猛地回头，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眼神如同刀子般刺向李文渊。
“李文渊！你他妈眼瞎啊？！” 宋阳怒吼，声音在球馆里回荡。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对…对不起！宋阳！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文渊赶紧道歉，头皮发麻。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宋阳冷笑着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文渊，眼神充满轻蔑，“怎么？昨天体测丢人现眼不够，今天想换个项目继续出丑？就你这水平，连球都拿不稳，也配碰篮球？”
大刘也火了，挡在李文渊身前：“宋阳，你嘴巴放干净点！文渊就是手滑了！”
“手滑？我看是脑子滑了！” 宋阳嗤笑，故意提高音量，“咱们体院是培养运动员的，不是收容废物和书呆子的！某些人，还是趁早滚回图书馆算题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
李文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宋阳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看着宋阳那张写满优越感的脸，一股憋屈的火气首冲脑门。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三幕：防守滑步·移动路障的诞生**
基础练习后是简单的半场二对二攻防演练。孙教练亲自吹哨。
冤家路窄，李文渊和大刘一组，对手正是宋阳和他的一个小弟。
“大刘，你防那个，李文渊交给我！” 宋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哨响！
宋阳持球，面对李文渊的防守。
李文渊努力回忆着孙教练教的滑步要领：屈膝降重心，双臂张开，小碎步移动…
然而在宋阳迅捷的第一步面前，他的动作笨拙得像生锈的机器人。
宋阳一个简单的体前变向！
李文渊的重心被骗，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宋阳轻松突破，上篮得分。落地后，他对着狼狈稳住身形的李文渊，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废物。”
场边传来零星的哄笑。孙教练眉头紧锁，脸色难看。
下一回合。
宋阳再次持球面对李文渊。这次他更加肆无忌惮，甚至玩起了花活，连续胯下运球，戏耍意味十足。
“来啊！废物！防我啊！” 宋阳压低声音挑衅。
李文渊死死盯着宋阳运球的动作，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愤怒和屈辱如同岩浆在胸中翻涌，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硬拼？十个自己也防不住宋阳。怎么办？反向操作！他想起昨天体测“战术性系鞋带”，一个大胆（且猥琐）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他不再试图跟上宋阳的脚步，反而微微后撤，眼睛死死盯住宋阳突破时的习惯动作——宋阳喜欢在加速前，右肩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下沉！
就在宋阳再次做出变向假动作，右肩下沉的瞬间！
李文渊动了！
他没有去封堵路线，而是如同预判了宋阳的突破方向，提前一小步，将自己的身体猛地“送”了过去！同时，他脚下“极其自然地”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口中发出一声夸张的“哎哟——！”
噗通！
李文渊“恰到好处”地摔倒在宋阳的突破路线上！而且摔得极其“投入”，双手还下意识地“扒拉”了一下宋阳的小腿！
砰！
高速冲刺的宋阳根本来不及反应，脚下一绊，如同被绊马索放倒的战马，整个人失去平衡，狠狠向前扑倒在地！篮球脱手飞出界外！
嘟——！
哨声尖锐响起！
孙教练冲进场内，脸色铁青地看着摔成一团的两人。
李文渊捂着脚踝（假装），一脸“痛苦”和“无辜”：“教练！他…他撞我！”
宋阳狼狈地爬起来，额头擦红了一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文渊怒吼：“放屁！他故意的！他假摔！他碰瓷！”
场边一片哗然！
“我靠！这操作？”
“碰瓷？篮球场碰瓷？”
“李文渊牛逼啊！这‘防守’有创意！”
陈浩在场边激动地拍大腿：“文渊兄！神演技！奥斯卡欠你个小金人！”
雷刚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嗯…这招…牺牲小我，完成防守？值得研究！”
吴迪则满脸困惑：“防守…不是应该挡住对方吗？为什么要摔倒？”
孙教练看着“痛苦”蜷缩的李文渊，又看看暴跳如雷、额头擦伤的宋阳，再看看滚出界的篮球。他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复杂地扫过李文渊那张写满“无辜”的脸，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判罚：
“进攻犯规！宋阳，带球撞人！交换球权！”
“什么？！” 宋阳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教练！他…”
“闭嘴！” 孙教练厉声打断，脸色黑如锅底，“控制你的动作和情绪！再有下次，滚下场！” 他看都没看还在地上“哎哟”的李文渊，转身就走，只是那背影明显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李文渊在队友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场边。经过气得脸色发青的宋阳身边时，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模仿宋阳之前的口型，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承让。”
宋阳的拳头瞬间捏紧，指关节发白，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死死盯着李文渊的背影，仿佛要将这个“卑鄙”的家伙生吞活剥。
而在场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道高挑的身影一首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林薇抱着胳膊，马尾辫垂在肩侧，小麦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她看着李文渊那略显浮夸的“瘸腿”表演，又看了看暴怒的宋阳，最后目光落在孙教练那写满“憋屈”的背影上。薄薄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卑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