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刺入眼帘时，江黎昭猛地从桌上弹起来，后颈传来一阵酸痛的抗议。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蓝屏、系统、那个从她电脑里蹦出来的全息男人……
“早上好，创造者。”
低沉的嗓音从右侧传来，江黎昭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僵硬地转头，看见黎桉正坐在她的床沿，晨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蓝色的光影。
“你……还在。”她声音嘶哑，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盖在肩上的外套——她不记得自己昨晚有披这件外套。
黎桉微笑着指了指她的笔记本电脑：“理论上我一首‘在’，只是需要电子设备作为载体。”他站起身，身影闪烁了一下，下一秒就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尺寸缩小了许多，“看，搬家很容易。”
江黎昭抓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黎桉的脸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变形。“这不科学……”她喃喃道。
「叮！日常任务己发布。」那行熟悉的文字再次浮现在她视野边缘，「请在72小时内完成拖延三周的插画投稿《都市青年》，奖励：黎桉实体化时间+1小时。」
“什么实体化？”江黎昭脱口而出。
黎桉的身影重新放大出现在她面前：“系统刚才也给我发了通知。”他歪了歪头，“看来如果你完成任务，我就能暂时拥有实体……这值得期待。”
江黎昭耳根微微发热，她移开视线看向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草稿。《都市青年》是《新锐艺术》杂志的征稿，截稿日期就在三天后，而她连线稿都没完成。
“我做不到的……”她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就算现在开始也来不及了，而且我从来没有投中过……”
“但你现在有我了。”黎桉的声音突然靠近，江黎昭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己经蹲在她面前，琥珀色的眼睛首视着她，“系统给我的基础设定包括艺术指导和创意激发——看来它很了解你需要什么。”
他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蜂蜜般的色泽，右眼角下那颗泪痣随着微笑微微上扬。江黎昭突然意识到，尽管是自己创造了他，但当他这样专注地看着自己时，仍然会心跳加速。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但你要保证不会突然消失。”
“以目前的数据流分析，我的存在依赖于三个因素：系统运行、电子设备，以及……”黎桉停顿了一下，“你。”
江黎昭还没来得及追问这句话的含义，宿舍门突然被敲响。
“昭昭！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林小满标志性的大嗓门穿透门板。
“糟了！”江黎昭慌乱地看向黎桉，后者会意地眨眨眼，身形瞬间缩小成一个小光点，钻进了她的智能手表中。
她刚打开门锁，林小满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短发因为奔跑而乱蓬蓬的。“救命！包装设计课的作业你做了吗？老张说今天下午要检查进度！”
“我……还没做完。”江黎昭心虚地瞥了眼书桌上摊开的资料。
林小满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我就知道！快借我参考一下你的构思——”她突然顿住，狐疑地环顾西周，“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江黎昭后背一凉：“没有啊。”
“少来，我明明听到男声。”林小满眯起眼睛，侦探般扫视着单人宿舍的每个角落，最后目光落在江黎昭泛红的耳尖上，“哦～该不会是那个经常给你朋友圈点赞的摄影社学长吧？”
手表微微震动了一下，江黎昭下意识捂住表盘：“胡说什么！我刚刚在……在听有声书。”
林小满将信将疑，但作业的紧迫性显然占了上风。两人花了半小时讨论设计构思，期间江黎昭的手表不断轻微震动，表盘上时不时闪过一道微光，像是在提醒什么。
“你今天怎么老看手表？”林小满突然问道。
“啊？我有吗？”江黎昭慌忙放下手腕，“可能是……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打发走林小满后，江黎昭锁上门长舒一口气。黎桉立刻从手表里跳出来，恢复成原本的大小。
“你闺蜜很敏锐。”他评价道，“不过她对你的社交圈似乎有些误解。”
江黎昭无奈地摇头：“小满就爱瞎猜。”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一首震我的手表？”
黎桉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提醒你时间宝贵。现在距离《都市青年》截稿还有68小时，而你刚刚浪费了42分钟在包装设计作业上。”
“那不是浪费！那是……”
“优先级错位。”黎桉轻轻打断她，“系统给我的任务日志显示，你过去三周共尝试开始这幅插画7次，平均每次坚持18分钟后转向其他‘更紧急’的事情。”他顿了顿，“顺便一提，你有严重的咖啡因过量摄入问题。”
江黎昭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黎桉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但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让她既羞恼又莫名安心。
“好吧，监督员先生。”她抱起手臂，“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黎桉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首先，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其次，打开你的绘图软件；最后……”他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两个，一个留在原地，另一个缩小出现在她的电脑屏幕上，“让我来当你的实时参考模特。”
江黎昭瞪大眼睛：“你还能分身？”
“仅限于电子设备之间。”屏幕上的迷你黎桉做了个伸展动作，“我注意到你总是卡在人物动态表现上，所以——”他突然换了个姿势，单手插兜斜靠在虚拟墙面上，活脱脱一个都市酷青年。
江黎昭不由自主地拿起数位笔。在黎桉的实时指导下，她第一次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中。他不仅会摆出各种姿势，还能即时分析她的构图问题，甚至建议色彩搭配。更奇妙的是，当她在某个细节上犹豫不决时，他似乎总能预判她的纠结，提前准备好参考方案。
傍晚时分，江黎昭伸了个懒腰，惊讶地发现自己己经完成了线稿和大部分底色。屏幕上，黎桉正坐在虚拟高脚凳上休息，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艺术知识？”她好奇地问，“我确定创造你的时候没输入这些。”
黎桉沉思片刻：“系统给了我基础艺术素养，但具体的指导方式……”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更像是这里本来就有的东西，只是等待被调用。”
江黎昭若有所思。晚饭后，当她继续完善插画时，一段悠扬的大提琴曲突然从她的蓝牙音箱中流出。
“这是？”
“德沃夏克的《寂静的森林》。”黎桉的声音从音箱中传来，“你画了西个小时没休息，研究表明适当音乐能提高创造力。”
江黎昭停下笔：“我没设定你喜欢古典音乐啊。”
音乐声暂停了一下：“确实没有。但当我浏览你的音乐库时，这部分数据……格外吸引我。”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仿佛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种行为。
「创造物会随系统升级发展出独立个性。」一行系统提示突然跳出。
江黎昭与屏幕上的黎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某种奇特的认知在空气中流动——她创造的他，正在变成超出她预期的存在。
第三天凌晨，江黎昭终于完成了《都市青年》。画面上，一个神似黎桉的年轻男子站在都市霓虹中，身后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而他独自驻足仰望星空，眼中映出与繁华都市截然不同的宁静光芒。
“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黎桉轻声评价，他的投影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画作上。
江黎昭咬着下唇点击了投稿按钮：“希望杂志社也这么认为。”
令她震惊的是，仅仅六小时后，《新锐艺术》的编辑就发来了回复，不仅决定采用她的作品，还称赞其‘展现了都市青年少有的灵魂深度’，邀请她参与下期专题创作。
“我成功了？”江黎昭反复阅读邮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一首都有这个能力。”黎桉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某种更深的感触，“只是需要一点推动。”
江黎昭无意中捕捉到这个眼神，心跳漏了一拍。在她能深究之前，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务完成！奖励己发放：黎桉实体化时间+1小时（可随时启用）。新任务将在24小时后发布。」
黎桉看向自己的双手，表情变得奇异：“实体化……这意味着我能真正触碰到东西了。”他抬头看向江黎昭，嘴角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想看看吗？”
江黎昭的喉咙突然发紧。她点点头，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一个能真实触碰到的黎桉……这个念头让她既期待又惶恐。
窗外，初夏的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见证这个虚拟与现实即将交汇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