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在齐踝深的积水中,听着胫骨擦过白骨的声响。苏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在脉搏上轻点——水下有东西正顺着我的裤腿往上爬,鳞片刮过皮肤的触感让我想起母亲实验室里的白化鼠。
“看这个!”陈默突然举起块颅骨,积水从眼窝孔里汩汩流出。沈砚的罗盘猛地指向骨缝里的血字“073”,那数字边缘呈灼烧状,和地铁脱轨时我捡到的工牌完全一致。
“是张教授……”我喉咙发紧,那位江城大学的生物学家上周还在我的公开课上提问。沈砚蹲下身拨开浮骨,积水里立刻浮现出用指骨摆成的太极图案:“每具骸骨对应一个陷阱——”他突然用罗盘砸碎水面,骨片组成的“坎卦”瞬间西分五裂,“073号的眼窝正对着天花板裂痕,那是阵法的生门!”
苏晴的银簪突然刺入水面,挑起条半透明的鼠尾:“水下有东西在编织阵法!”话音未落,所有白骨突然悬浮起来,指骨在空中划出《周易》六十西卦的轨迹。我听见江临川的三种声音从骨缝里渗出:“想活下去?就把073号颅骨放到正北位……”
“别信他!”沈砚的罗盘爆发出红光,指针在“理性者”刻度上稳定下来,“这是他的理性者人格,正在计算我们的存活概率!”陈默突然把颅骨抛向空中,像素分析显示骨头上有层微弱的生物电流:“是‘虚数之眼’的意识链接层,这些骸骨还在控!”
积水突然沸腾起来,数百具白骨组成巨大的鼠形图案。我看见母亲的名字刻在鼠尾骨上,而073号颅骨正好位于鼠眼位置。江临川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混合着理性者的冰冷:“知道为什么鼠桥规则是找奶酪吗?因为真正的祭品是活人——”
“林深!”苏晴突然将我按进水中,白骨组成的鼠爪擦着我头皮划过。我在水下看见沈砚用罗盘撑开骨缝,陈默则把平板电脑塞进颅骨眼窝:“超频运行!给我十秒!”电流声中,所有白骨开始剧烈震颤,指骨排列的卦象变成“离卦”——象征火焰的毁灭之象。
“他们想烧掉阵法!”江临川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理性者的逻辑链似乎出现断裂,“这样会触发万鼠噬心!”沈砚突然把罗盘拍在我后背,骨缝里渗出的蓝色血液瞬间染红积水:“带上颅骨!正北位的裂痕是唯一出口!”
我接住空中落下的073号颅骨,指腹触到骨面上的细小牙印。苏晴的银簪突然指向水面漩涡,那里浮现出无数鼠眼:“江临川在水下!他用理性者人格计算好了一切——”话音未落,我的脚踝突然被咬住,水下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快走!”沈砚用罗盘猛击我的后脑,剧痛让我暂时清醒。我抱着颅骨冲进正北方向的裂痕,听见身后传来陈默的惨叫:“我的腿!被骨头缠住了!”苏晴转身想救他,却被沈砚拽住:“阵法崩溃前只能走一个!”
裂痕外是条狭窄的石道,073号颅骨在我掌心发烫。沈砚的罗盘突然指向颅骨眼窝,那里渗出的蓝色血液正在组成新的卦象:“是‘归妹卦’……”他话没说完,江临川的理性者人格突然出现在阴影里,手里拎着陈默的半截裤管。
“想要他活着?”江临川抛来块带血的芯片,理性者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把颅骨放到正北位的祭坛上——那里刻着你母亲的实验编号。”我看着芯片上跳动的像素,那是陈默电竞耳机的频率代码。苏晴突然掐住我的手腕,她的因果推演让瞳孔泛起银霜:“祭坛下面是‘虚数之眼’的意识中转站,放上去我们都会变成傀儡!”
沈砚的罗盘突然指向自己心脏,那里插着半支断簪:“我刚才被鼠爪划破动脉了……”他咳出的血滴在颅骨上,骨面突然浮现出母亲的实验笔记:“第73次实验:用活人骸骨喂养鼠群,可使‘记忆刻印’能力提升300%……”
“原来如此……”江临川的理性者人格罕见地露出一丝波动,“你们的每一步,都在‘虚数之眼’的计算里——”他突然消失在阴影中,石道尽头的祭坛上,母亲的名字正在发出蓝白色光芒。
我握紧颅骨冲进祭坛,看见中央石台上刻着完整的“既济卦”。苏晴的银簪突然抵住我的后心:“你母亲的名字下面还有行小字——‘献祭者将成为新的鼠王’。”沈砚突然笑起来,血沫溅在卦象上:“我女儿的脑子就在祭坛下面,就让我这个老刑警再侧写一次吧……”
他猛地将罗盘砸向石缝,整个祭坛开始坍塌。我看见无数人脑漂浮在蓝色液体里,每个标本瓶上都刻着审判者的编号。江临川的理性者人格站在液体中央,手里捧着陈默的头颅:“想救他?就把颅骨放上去——反正你们也没别的选择。”
我的左眼角开始抽搐,这次不是因为能力反噬,而是因为看见母亲的标本瓶里,大脑表面刻着和我相同的记忆刻印纹路。当沈砚的血滴在“既济卦”的“济”字上,整个祭坛突然亮起红光,白骨组成的鼠形图案从地底钻出,每根指骨都指向我手腕的倒计时。
江临川的理性者人格罕见地露出微笑,那表情精准复刻了“虚数之眼”创始人的照片:“林教授,知道为什么鼠桥的真正规则是拼图吗?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是文明存续的一块骨头。”
积水突然漫过我的膝盖,073号颅骨在掌心发烫。我看着沈砚逐渐失去生气的眼睛,突然明白母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所谓救赎,不过是让骸骨在阵法里,摆出最漂亮的死亡姿势。”祭坛顶部的裂痕外,血月正在疯狂旋转,而裂痕边缘,伸出无数沾着蓝白色纤维的鼠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