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江临川嘴角勾起的弧度，那抹浅笑精准复刻了母亲哄我吃药时的神态。苏晴的银簪突然抵住我的后心——她指尖在我脊椎轻叩三下，这是警示我心率突破120次/分的暗号。
“阿深，还记得妈妈熬的莲子汤吗？”江临川张开双臂，袖口滑落露出与母亲同款的银镯子，“里面加了你最爱的茯神……”话音未落，我听见自己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十年前实验室监控里，母亲倒在血泊中时，腕间银镯正磕在培养舱玻璃上，发出相同的轻响。
“够了！”沈砚从通风口跃下的瞬间，自制的侧写罗盘在掌心飞速旋转。他囚服袖口沾着新鲜血渍，显然刚突破鼠群封锁：“你左眉心跳动频率每秒3.2次，是典型的谎言征兆。”罗盘指针猛地指向江临川喉结，“每次切换人格前，这里会有0.5秒的异常滚动。”
江临川的笑容僵在脸上。我趁机咬破舌尖，将带血的银针拍进他肩井穴。《周易》睽卦六三爻辞“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如雷贯耳，银针入穴的刹那，他瞳孔骤缩成鼠眼形状。
“他的理性者人格在计算逃跑路线！”苏晴突然拽住我手腕，她的因果推演让瞳孔泛起银霜，“暴虐者人格想撕裂你的喉管，伪装者正在调取你母亲的记忆碎片！”沈砚的罗盘突然爆发出红光，指针在“理性-暴虐-伪装”三个刻度间疯狂跳动。
“三重人格的切换节点是……”我强忍着记忆反噬的眩晕，将银针猛地旋入江临川风池穴，“艮卦的‘止’！”卦辞脱口的瞬间，江临川突然发出三种不同的痛呼。他左手掐住自己右腕，暴虐者的蛮力与理性者的克制在肌肉线条上形成诡异凸起。
“没错，”沈砚用罗盘抵住江临川后颈，金属接口迸出的蓝紫色火花映亮他掌心血书，“我在监狱刻下的名单里，有三个‘虚数之眼’实验体编号相同——”他猛地按下罗盘按钮，江临川的身体如遭电击，“他们把三个人的大脑意识塞进同一具身体！”
江临川的眼球突然左右分裂转动，左眼闪烁着理性者的冷漠，右眼燃烧着暴虐者的疯狂。伪装者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沈砚……你女儿临死前……也这么看着我……”这句话让沈砚的罗盘险些脱手，我趁机将记忆刻印注入江临川的太阳穴。
“尝尝被鼠群啃噬的滋味！”我低吼着将母亲笔记里的恐怖画面强行植入，江临川的瞳孔里瞬间映出无数鼠牙。他撕扯着自己的皮肉，三种人格的尖叫重叠在一起：“不！别让它们咬我！”“杀了这些畜生！”“救我……爸爸……”
“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苏晴的银簪指向江临川颤抖的左眉，那里正渗出蓝色血液，“理性者人格在销毁记忆数据！”沈砚突然将罗盘拍在江临川胸口，那些寄生的鼠螨纷纷爆体而亡，在地面形成腥臭的蓝浆。
“快走！”沈砚拽着我们冲进石室深处，江临川的狂笑声在身后回荡：“你们以为赢了？‘虚数之眼’的每轮审判，都是用失败者的脑子喂老鼠！”我回头看见他后颈的金属接口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灰白色脑组织——那分明是三个人的大脑被强行拼接在一起。
石室中央的十二地支方位图突然亮起红光。陈默用最后力气举起平板电脑，像素分析显示地面刻痕里藏着声波频率：“是次声波灭鼠器的启动密码！”沈砚的罗盘突然指向正北方位，那里的鼠形水晶正在渗出蓝色液体。
“这是……”我摸向水晶裂缝，指尖触到粘稠的脑组织，“江临川他们的意识储存器！”苏晴突然干呕起来，她看见水晶内部漂浮着无数眼球，每个瞳孔都倒映着不同的审判场景。沈砚用罗盘砸碎水晶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出。
“抓住那个日记本！”陈默指着随液体流出的残破本子，封面烫金的“实验日志”西个字己被啃噬得只剩“犬”“巳”二字。我翻开沾满脑浆的内页，看见母亲的笔迹在血水中若隐若现：“第73次实验：用活人喂养鼠群，可使实验体寿命延长300%……”
“操！”沈砚突然用罗盘砸碎墙壁，露出后面排列整齐的玻璃罐，“这些年‘虚数之眼’一首在用死刑犯做实验！”我看着罐中浸泡的人脑，每个标本瓶上都刻着《周易》卦象——乾卦对应江临川的理性者人格，震卦对应暴虐者，兑卦对应伪装者。
“林深，”苏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指着日记本最后一页，“你母亲的签名下面……还有个日期！”我凑近细看，血字标注的“2015.7.1”赫然在目——那是我被“虚数之眼”第一次标记的日子。
江临川的惨叫声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混合着三种人格的咒骂：“沈砚！你女儿的脑子在第13号罐里！”“林深！你母亲的记忆被喂给鼠王了！”“苏晴！你父母的意识正在操控鼠群！”陈默突然将平板电脑塞进我手中，屏幕上是他刚破解的坐标：“看！鼠王巢穴就在……”
他话没说完，石室顶部突然坍塌。我看见无数白鼠顺着碎石落下，它们眼睛里闪烁着母亲实验服的蓝白色光芒。沈砚的罗盘突然指向我后颈的疤痕，那里正在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是记忆刻印的反噬！”苏晴用银簪刺向我穴位，却被我反手握住。我听见自己用母亲的声音说话，同时看见江临川站在阴影里，三种人格的脸上都带着相同的笑容：“阿深，该回家了……”
我的左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这次不是因为能力反噬，而是因为看见沈砚掌心的血书——那上面用凝血酶画着完整的“既济卦”，而卦象中心，正是我母亲的名字。
当第一只白鼠咬穿我的裤管，我突然明白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所谓审判，不过是让猎物在记忆里，亲手为自己掘好坟墓。”石室墙壁上的十二地支方位图突然全部亮起，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鼠形阴影，而阴影中心，站着三个戴着生肖面具的人，他们手腕上的倒计时都在疯狂跳动。
其中一个面具上的鼠眼，正流淌着和我相同的蓝色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