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牙从鼠群缝隙里拽出苏晴的胳膊,她袖口己被啃出蜂窝状的破洞。身后江临川的笑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铁板:“林教授,还记得你母亲实验室里的超声波驱虫仪吗?”他话音未落,迷宫顶部突然砸下数十个金属喇叭,猩红的指示灯在黑暗中连成毒蛇信子般的光带。
“快跑!”陈默突然把我推到墙角,他电竞选手的反应神经让我们堪堪避开头顶坠落的喇叭。我后背撞上冰凉的石壁时,听见苏晴倒抽冷气的声音——她手腕的倒计时只剩5小时27分,血珠正顺着纹路往下渗。
“声波频率在18-22kHz!”陈默扯开背包翻出电路板,焊锡丝在他指尖翻飞如银蛇,“是军用级次声波发射器,能让老鼠产生内脏共振!”我猛地想起母亲笔记里的记载:当年她研发的驱虫仪就是用19.5kHz频率,但江临川现在用的波长明显经过改良。
“他们想把我们逼进‘鼠王巢穴’!”苏晴突然指向地面逐渐密集的爪痕,那些血印组成诡异的太极图案——这是“虚数之眼”标记高危区域的符号。我脑中瞬间闪过坎卦六三爻辞:“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卦象显示正前方三步外有致命陷阱。
“往左拐!”我拽着苏晴冲进岔路,陈默突然把电路板按在石壁上:“等我十秒!”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电容上,电竞选手的微操让线路瞬间短路,左侧三个喇叭爆出蓝紫色火花。但这短暂的干扰让我听见更恐怖的声音——身后传来如同潮水般的骨碌声,是成千上万只老鼠在爬行。
“江临川用我们的血做了气味标记!”苏晴突然撕开衣襟,用布条勒紧手腕伤口,“他在能量棒里掺的神经毒素会放大血腥味!”我看着她苍白的脸,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最毒的陷阱,往往披着善意的皮。”
陈默突然把电路板砸向地面:“频率变了!现在是17.8kHz,专门针对人类耳蜗!”我瞬间感到恶心眩晕,这是次声波造成的前庭神经紊乱。江临川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林教授,你母亲当年在实验室里,是不是也这样抱着头发抖?”
这句话让我眼前发黑。十年前监控画面里,母亲正是以这个姿势倒在满地试管碎片中。我猛地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同时从口袋摸出母亲留下的银针。苏晴突然抓住我的手:“别用‘记忆刻印’!次声波会让能力反噬加倍!”
“那我们怎么办?”陈默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耳机里传来无数老鼠磨牙的杂音,“右边通道被碎石堵住了,左边……”他突然闭嘴,因为我们同时看见左侧墙壁渗出黑色黏液——那是鼠王分泌的信息素。
“用超声波对抗!”我突然想起母亲笔记里的残缺公式,“19.5kHz和17.8kHz叠加能产生共振盲区!”陈默眼睛一亮,他迅速在电路板上焊接新的晶振:“需要高频声源!”苏晴二话不说扯下头发上的银簪,用打火机烧红尖端后刺向喇叭线圈。
“滋啦——”电流声中,两种频率的声波在空中碰撞出肉眼可见的涟漪。我看见前方三米处的鼠群突然像撞上无形的墙,纷纷焦躁地原地打转。江临川的咒骂声从后方传来:“妈的!谁教你们用‘声波对冲’的?”
“是你爷爷!”陈默突然把电路板抛向空中,电竞选手的抛物线计算分毫不差,电路板正好卡在两个喇叭之间。刺耳的共振音波形成圆形屏障,老鼠们被逼得节节后退,却在屏障边缘聚集成更高的鼠墙。
“快走!”我推着苏晴冲进共振盲区,碎石在脚下发出诡异的回声。陈默突然停下脚步,他指着地面新出现的爪痕:“这些痕迹是逆时针旋转的,和‘鼠王巢穴’的顺时针标记相反……”他话没说完,我脑中的卦象突然变成震卦初九:“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这是暗示我们必须在混乱中保持镇定。
“江临川在声东击西!”我突然抓住苏晴的手腕往反方向跑,“真正的陷阱在东边!”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刚才我们站立的位置被无数鼠骨掩埋。陈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模仿我母亲时,左手下意识摸了后腰——那是军人藏匕首的习惯。”我喘着气撕开衣袖,手臂上布满被老鼠抓挠的血痕,“而真正的‘鼠王巢穴’,入口应该有……”我话没说完,苏晴突然指向墙角:“看!那个通风口有猫毛!”
陈默瞬间明白:“鼠桥规则里的隐藏线索!猫鼠天敌,说明通风口通向安全区!”他迅速拆开通风栅栏,里面果然没有老鼠活动的痕迹。但就在我们准备钻进去时,江临川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想跑?问过我的‘孩子们’了吗?”
我抬头看见无数老鼠顺着通风管道爬下来,它们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显然被植入了某种芯片。苏晴突然举起银簪:“我试试用针灸刺激它们的听觉神经!”她话音未落,陈默突然把电路板塞进通风口:“超频运行!给我十秒!”
电路板发出尖锐的蜂鸣声,频率高得让我牙齿发酸。那些红眼老鼠突然集体抽搐起来,纷纷从管道里掉落。江临川的怒吼声清晰可闻:“该死的电竞小子!你把芯片烧了!”我抓住这个空隙把苏晴推上通风口:“快走!我殿后!”
“不行!”苏晴抓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在我掌心快速敲击,“陈默算过了,超频会让电路板爆炸!”我转头看见陈默正在拆卸电容,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林教授,记得帮我把《绝地求生》的账号注销了。”
“闭嘴!”我把他也拽进通风口,就在电路板爆炸的前一秒,我们滚进了狭窄的通道。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夹杂着江临川的惨叫和老鼠的悲鸣。苏晴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照亮前方蜿蜒的通道——墙壁上刻着模糊的《周易》卦象,最后一卦是“未济”。
“未济卦……”我低声念道,母亲曾说这是“事未成”的意思,“难道鼠桥的考验还没结束?”陈默突然指着通道尽头:“看!那里有光!”我们爬出去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个圆形石室,中央矗立着刻满鼠纹的石柱,上面悬挂着无数人类头骨。
“欢迎来到‘鼠王祭坛’。”江临川的声音从石柱后传来,他脸上缠着绷带,三种人格在眼神里交替闪烁,“林教授,你以为用声波干扰就能赢?知道为什么老鼠永远杀不完吗?”他抬手扯下绷带,露出后颈的金属接口,“因为我们都是‘虚数之眼’养的实验鼠啊。”
我看着石柱上那些头骨,突然发现每个头骨的太阳穴上都有针孔——和母亲失踪前做实验时的标记一模一样。苏晴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些是……前审判者?”江临川笑起来,三种声音重叠在一起:“答对了!每轮审判的失败者,都会变成下一代老鼠的饲料。”
陈默突然举起手机:“我录下来了!你们的罪证……”他话没说完,石柱突然发出嗡鸣,那些头骨的眼睛里纷纷亮起红光。江临川指着我手腕的倒计时:“还有4小时53分,林教授。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变成‘饲料’的吗?”
他按下石柱上的鼠形按钮,墙壁突然裂开,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培养舱。我看见无数浸泡在绿色液体里的人体,他们手腕上都有正在消退的倒计时。苏晴突然捂住嘴,因为她看见其中一个培养舱里,漂浮着她父母的照片。
“惊喜吗?”江临川走到我面前,三种人格的表情在他脸上分裂又融合,“你以为‘记忆刻印’是恩赐?其实那是让你变成‘种鼠’的标记——等倒计时结束,你的记忆会被提取出来,喂给下一拨老鼠。”
我的左眼角又开始抽搐,这次不是因为能力反噬,而是因为看见培养舱里,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江临川拍了拍我的肩膀,指尖的力道像要嵌进骨头里:“慢慢享受吧,林教授。下一轮‘饲料’,很快就会来接你了。”
他转身走进阴影,身后的头骨们开始齐声吟唱,那是用各种语言混合的童谣,歌词只有一句:“七天到,老鼠笑,记忆碎,骨头敲……”苏晴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如霜:“林深,你看倒计时……”
我低头看见手腕上的血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而陈默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是江临川三种人格的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清晰地说:“快把‘时间加速器’关掉!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变成……”
录音戛然而止,石室顶部开始簌簌掉灰。我看着那些培养舱里的克隆体,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个卦象——不是“未济”,而是“既济”,只是被人篡改了笔画。真正的生路,或许就藏在这真假难辨的记忆深处。
当倒计时跳到4小时整的瞬间,我听见苏晴在我耳边说:“陈默刚才把超频电路板的碎片塞进了江临川的后颈接口……”我猛地抬头,看见阴影里闪过一丝蓝紫色的电火花。也许声波干扰能驱散老鼠,但要摧毁规则,我们需要的不是暂时的锋芒,而是点燃整个迷宫的引线。
江临川的惨叫声从黑暗中传来,夹杂着芯片烧毁的滋滋声。我握紧苏晴的手,看着石室墙壁上逐渐浮现的《周易》全文——原来鼠桥的终极考验,从来不是躲避老鼠,而是看懂自己刻在骨头上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