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扯断手腕的束缚带时，伤口渗出的血珠染红了洁白的床单，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眼。
她抓起母亲的信冲进走廊，却发现整个楼层空无一人。
应急灯在天花板上明灭，将"心理诊疗科"的门牌照得忽蓝忽红，转角处的镜面墙映出她身后模糊的黑影——那影子戴着猫耳面具，正举起注射器对准她的后颈。
"别动！"
苏然的声音突然从通风管道传来。
金属格栅被踹开的瞬间，他带着满身硝烟滚落地面，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领口处的纽扣不知何时己经崩落。
林栀还未开口，就被他猛地拽进安全通道，潮湿的墙壁贴着后背，他的手掌牢牢护在她后脑："局长办公室的信...是陷阱。"
苏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淡淡的硝烟与薄荷混着血腥味。
林栀这才发现他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袖口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隐约可见血肉翻卷。
她刚要询问，脚步声从西面八方逼近，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如同死神的鼓点。
苏然掏出微型投影仪，破碎的芯片残骸投出诡异画面：周瑶跪在戴猫头鹰面具的人身前，而那人手中的平板电脑显示着林栀的脑部扫描图。
更骇人的是，画面右下角闪过师姐的警员编号，时间戳正是他们被困冷藏室的时刻。
林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浮现出师姐平日里的笑脸，那些并肩作战的时光，此刻都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阴影。
"双重背叛。"
苏然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无意识着林栀手腕的勒痕，那里因挣脱束缚带留下了红紫色的瘀痕。
"他们想让你恢复部分记忆，却永远找不到真相。"
他突然扯开她病号服的领口，在锁骨下方贴上枚纳米追踪器，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这个能屏蔽记忆清除信号，但我们必须在72小时内找到记忆中枢，否则..."
话未说完，爆炸声轰然响起，安全通道的顶棚开始坍塌。
苏然将林栀护在身下，碎石砸在他背上发出闷响。
烟尘中，林栀摸到他后腰黏腻的血迹，突然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少年——此刻他眼中的决绝，和当年如出一辙。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肩膀，"我有权知道真相！"
"因为真相会让你更痛苦。"
苏然捂住她的嘴，带着她滚进消防通道。
月光透过气窗洒进来，照亮他染血的镜片和苍白的脸色。
他从口袋掏出半块辣条塞进她嘴里，"补充体力，我们要去偷一样东西。"
林栀咬着辣条愣住，这熟悉的动作，竟和他们初次相遇时，他帮她驱赶橘猫时如出一辙。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地下车库，苏然掏出车钥匙，一辆黑色越野车的车灯应声亮起。
林栀刚拉开车门，就看见副驾驶座上放着个眼熟的牛皮纸袋——正是之前周瑶拿来的便携式光谱分析仪包装盒。
她警惕地后退半步，却被苏然一把拉进车内。
"仪器是假的，盒子是真的。"
苏然发动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伸手打开包装盒，里面竟是一张泛黄的地图，标记着城郊的废弃游乐园——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当年'快乐计划'的真正实验室，就在那里的地下。"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林栀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
当车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时，后视镜里突然出现几辆黑色轿车，车灯在黑暗中如同野兽的眼睛。
苏然猛踩油门，越野车在颠簸的路面上飞驰，后备箱里的实验器材叮当作响。
"抓紧！"
苏然大喊一声，猛地打方向盘。
越野车冲进路边的排水沟，溅起的泥水挡住了追兵的视线。
林栀在惯性作用下向前冲去，却被苏然伸出的手臂拦住，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他的心跳声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急促却有力。
追兵的车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苏然趁机将车开上另一条小路。
林栀坐首身体，发现他的白大褂己经被鲜血浸透，脸色也愈发苍白。
"你受伤了，很重。"
她的声音发颤，伸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口。
苏然躲开她的手，专注地盯着前方："别管我，到了实验室，你找机会逃走。"
"不可能！"
林栀气得眼眶发红，"你以为我会再让你一个人涉险？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因为你，我才有活着的意义。"
苏然突然打断她，声音低沉却坚定。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手，"从你在庆功宴上帮那只橘猫包扎伤口开始，从你在实验室里为我挡住危险开始，从你无数次说'我们一起'开始..."
林栀的眼泪夺眶而出，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就在这时，车载电台突然响起一阵杂音，接着传来师姐的声音，却冰冷得如同陌生人："苏然，林栀，游戏该结束了。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
苏然的手骤然收紧，林栀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在流失。
前方，废弃游乐园的摩天轮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只巨大的怪物，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而在他们身后，追兵的车灯再次亮起，如同死神的镰刀，渐渐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