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终点站的出口正对着一片废弃的工业区，生锈的铁架在夕阳下拉出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霍扆站在出站口的台阶上，将《图兰朵》总谱紧紧抱在怀里，左胸的玫瑰疤痕随着呼吸微微发烫 —— 这是九方阙的信号，她还活着，正在靠近。
“周遥，定位到九方阙的位置了吗？” 森然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的信号点在工业区边缘闪烁，“她的移动速度很快，好像在摆脱什么人。”
周遥正蹲在地上摆弄一个改装过的信号增强器，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放心，九方阙的反追踪能力比我还强。” 他敲了敲增强器，“搞定！现在能收到三公里内的共感者信号，刚才扫到个奇怪的波动，在工业区的老炼钢厂附近。”
霍扆的共感能力顺着信号蔓延开，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情绪 —— 九方阙的冷静中带着一丝急躁，她的银剑刚刚划破了什么东西的喉咙，血腥味混着护发精油的香气飘过来，像一首矛盾的诗。
“她在炼钢厂。” 霍扆转身朝工业区走去，怀里的三花猫突然竖起耳朵，对着某个方向发出警惕的嘶嘶声。
工业区的道路布满碎石，废弃的厂房门窗洞开，风穿过铁管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霍扆走在最前面，总谱的边角在风中翻动，露出紫外线灯下才能看见的绿色坐标。共感能力让她避开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陷阱 —— 有些是 “园丁” 留下的情绪感应装置，有些是早年矿工设置的捕兽夹。
“小心脚下。” 霍扆拉住差点踩空的森然，目光落在地面的一道裂缝上，“这里的土壤里有记忆残留，很多实验体被埋在这。”
森然的脸色白了白，从医药箱里翻出个小瓶子，往裂缝里倒了些透明液体。液体接触土壤的瞬间，冒出淡蓝色的烟雾，隐约能看到无数只手从烟雾中伸出，又很快消散。“爷爷的笔记里说，用薄荷脑和薰衣草精油能安抚残留的意识。”
炼钢厂的铁门早己锈烂，推开门时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厂房中央的高炉己经冷却，炉膛里积满了黑色的炉渣，在夕阳下泛着金属的冷光。九方阙的身影正站在高炉顶端，银剑在她手中转动，像一朵盛开的银色花朵。
“抓住她！”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影从厂房两侧冲出来，手里拿着麻醉枪，为首的正是 “园丁” 首领。他的后颈露出半朵玫瑰纹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九方阙从高炉顶端跃下，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银剑精准地打在麻醉枪的扳机上。“太慢了。”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冷淡，脚尖在落地时轻轻一点，身形己如鬼魅般绕到首领身后，剑鞘抵住了他的咽喉。
首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忙脚乱地想去按腰间的控制器：“别碰我！否则苏晚就……”
“苏晚在哪？” 霍扆的声音突然响起，左胸的玫瑰疤痕发出金色的光芒，与首领后颈的纹身产生强烈共鸣。首领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九方阙趁机夺过他的控制器，银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最后问一次，苏晚在哪？”
首领的眼神在霍扆和九方阙之间挣扎，最终泄了气：“在…… 在矿井的通风管道里，我给她注射了镇静剂，暂时死不了。”
周遥迅速上前，用特制手铐将首领铐住：“控制器里有矿井的电子地图，还有…… 这个。” 他举起一个微型芯片，“藏在他的衣领里，像是某种追踪器。”
霍扆的共感能力读取到芯片里的信息 —— 霍承泽的残余势力正在向金丝雀矿井集结，他们的目标不是苏晚，而是霍扆胸口的玫瑰疤痕，他们认为那是打开 “完美容器的摇篮” 的最后一把钥匙。
“我们得尽快找到苏晚。” 九方阙收起银剑，走到霍扆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三花猫，“这小东西倒是机灵，刚才在通风管道里帮我引开了两个守卫。”
猫在九方阙怀里舒服地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呼噜声。霍扆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九方阙留在芯片里的话，心跳漏了一拍。左胸的玫瑰疤痕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像被阳光晒暖的泉水。
“矿井入口在炼钢厂的地下三层。” 周遥调出电子地图，“根据总谱上的坐标，入口处有个齿轮机关，需要特定的情绪波动才能打开。”
地下三层比想象中更阴冷，空气中弥漫着煤炭和机油的混合气味。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大多是矿工留下的名字和日期，其中一个角落用红漆画着一朵向日葵，旁边写着 “7 月 15 日，等你”。
“是母亲的笔迹。” 霍扆的指尖抚过涂鸦，共感能力捕捉到一段温暖的记忆 —— 母亲站在这里，手里拿着一张婴儿的照片，对着墙壁轻声说：“小扆，妈妈一定会让你自由的。”
九方阙突然停下脚步，银剑指向通道尽头：“到了。”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巨大的齿轮装置，嵌在岩壁里，首径足有三米，每个齿牙上都刻着不同的情绪符号。齿轮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霍扆胸口的玫瑰疤痕完全吻合。装置的下方刻着一行字：“唯有完整的玫瑰，能转动命运的齿轮。”
“完整的玫瑰……” 森然的目光落在被绑着的首领身上，“是说需要他的半朵玫瑰，加上安的半朵？”
霍扆的共感能力突然被齿轮装置拽住，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旋转 —— 母亲和九方阙的父亲站在齿轮前，手里拿着半朵玫瑰形状的金属片；年幼的苏晚将一朵纸玫瑰塞进齿轮的缝隙；霍承泽对着齿轮冷笑，手里把玩着另一块金属片……
“不止。” 霍扆的声音有些发颤，左胸的玫瑰疤痕越来越烫，“还需要…… 希望的情绪。”
她从口袋里掏出老陈给的玫瑰花瓣，放在掌心。花瓣接触到她体温的瞬间，突然绽放出淡红色的光芒，与齿轮上的符号产生共鸣。“这是用无数共感者的希望情绪制成的，” 霍扆的目光变得坚定，“母亲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九方阙将首领拽到齿轮前，用银剑挑开他后颈的衣领，露出半朵玫瑰纹身。“准备好了吗？” 她看向霍扆，乌黑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只有全然的信任。
霍扆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玫瑰花瓣按在齿轮中央的凹槽里。同时，九方阙按住首领的后颈，将他的半朵玫瑰纹身贴向凹槽的另一侧。
“嗡 ——”
齿轮装置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淡红色的光芒顺着齿牙蔓延开，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霍扆左胸的玫瑰疤痕与凹槽完全吻合，她能感觉到无数希望的情绪涌入体内，与自己的共感能力融合在一起。
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岩壁随之震动，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隐约能听到通风管道传来的呼吸声 —— 是苏晚！
“苏晚！” 霍扆喊了一声，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片刻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回应：“小扆……”
九方阙立刻用银剑撬开通风管道的栅格，苏晚的身影从里面滑落出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光芒。“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抓住霍扆的手，指尖冰凉，“他们…… 他们想用水晶棺里的东西控制所有共感者。”
水晶棺？霍扆的共感能力捕捉到苏晚的记忆 —— 矿井深处的密室里，停放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里面漂浮着一个人形轮廓，周身缠绕着淡金色的光带，与 “完美容器” 的形态一模一样。
“那不是‘完美容器’。” 九方阙的声音异常严肃，她扶着苏晚站起来，“我父亲的笔记里提到过，那是‘情绪核心’，能吸收所有共感者的能力，霍承泽想把它改造成武器。”
齿轮装置的转动声越来越响，岩壁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周遥看着电子地图，脸色变得惨白：“不好！矿井的自我封闭系统被激活了！我们只有十分钟时间，否则会被埋在里面！”
霍扆的目光落在通道深处，那里的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光点在闪烁，像漂浮的萤火虫。共感能力告诉她，那是无数共感者的记忆碎片，正在向 “情绪核心” 汇聚。
“走！” 霍扆做出决定，扶着苏晚率先冲进通道，“我们必须毁掉‘情绪核心’，否则所有共感者都会有危险。”
九方阙紧随其后，银剑在她手中发出嗡鸣。周遥押着首领断后，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转动的齿轮，突然若有所思地说：“这齿轮的转动频率，和《图兰朵》的咏叹调一模一样。”
通道里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霍扆左胸的玫瑰疤痕像指南针一样，指引着他们向 “情绪核心” 的方向前进。共感能力让她避开那些隐藏的陷阱，感知到苏晚的心跳、九方阙的呼吸、周遥的脚步声，还有首领那越来越微弱的挣扎。
在通道的拐角处，三花猫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墙壁发出嘶嘶声。霍扆的共感能力捕捉到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 —— 来自墙壁后的密室，那是 “情绪核心” 的位置，它己经感知到了霍扆的存在，正在发出呼唤。
“就在里面。” 霍扆的声音有些发紧，左胸的玫瑰疤痕传来一阵刺痛，像是在警告。
九方阙上前一步，银剑抵住墙壁：“准备好了吗？”
霍扆看着她，突然笑了。这个总是把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连受伤都不肯示弱的女人，此刻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并肩作战的决心。“准备好了。”
九方阙的银剑用力刺入墙壁，石块簌簌落下，露出后面的密室。密室中央，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悬浮在半空中，里面的人形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周身的淡金色光带正随着霍扆的靠近而加速流动。
“情绪核心” 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