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疗养院的铁门在雾中泛着青灰色的光,铁栅栏上缠绕的蔷薇藤早己枯萎,尖刺却依旧锋利,像无数只指向天空的枯骨。霍扆站在门廊下,左胸的玫瑰疤痕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 这里的记忆残留比矿道更浓郁,像沉在水底的淤泥,一脚踏入就会被吞噬。
“周遥,信号定位到具置了吗?” 九方阙抽出银剑,剑尖在雾中划出一道冷弧,将缠上来的藤蔓斩断。乌黑的长发被雾气打湿,贴在颈侧,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动作,“雾里有东西在动。”
周遥的无人机在雾中盘旋,屏幕上的红点闪烁不定:“在主楼三层的西侧房间,但信号很不稳定,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他突然低呼一声,“无人机的摄像头被挡住了!是…… 树脂?”
森然立刻从医药箱里翻出紫外线灯:“是绛熵的残留气息,但能量很弱,应该是之前留下的。” 她将灯照向铁门内侧,墙壁上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这些是情绪感应装置,会放大我们的恐惧。”
霍扆的共感能力顺着纹路蔓延开,捕捉到一段段破碎的记忆:穿着白大褂的人将尖叫的孩子推进电梯,实验体的指甲在墙壁上划出深深的抓痕,母亲抱着年幼的她躲在通风管道里,低声说 “别出声,金丝雀在唱歌”……
“金丝雀……” 霍扆喃喃自语,左胸的疤痕突然灼热起来,一段更清晰的记忆涌入脑海 —— 母亲站在疗养院的天台,手里拿着一枚向日葵形状的金属片,对着通讯器说:“矿井的坐标藏在《图兰朵》的总谱里,只有‘完美容器’的共鸣能激活它。”
“霍扆?” 九方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银剑在雾中警惕地转动,“看到什么了?”
“母亲的记忆,” 霍扆的声音发颤,“她提到了‘金丝雀矿井’,说坐标藏在《图兰朵》的总谱里。”
周遥的眼睛突然亮了:“旧书栈的老板说过,他们最近收到一批捐赠的乐谱,其中就有《图兰朵》的总谱!” 他快速敲击键盘,“信号源又动了,正在往天台移动!”
西人穿过主楼的旋转门,大厅里的水晶吊灯早己碎裂,玻璃碎片在雾中闪着诡异的光。墙壁上挂着的疗养者照片大多己经泛黄,照片上的人表情呆滞,瞳孔里都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 像个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
“这些人都是早期的共感者。” 森然用紫外线灯照向照片,照片背面浮现出细小的编号,“和陈法医铁盒里的名单能对上。”
霍扆的共感能力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情绪拽住,来自二楼的楼梯口。她抬头望去,雾中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背影纤细,手里抱着一本乐谱,正是苏晚!
“苏晚!” 霍扆冲过去,女孩却像烟雾般消散在楼梯转角。共感能力留下的记忆碎片显示,苏晚的后颈有一个完整的玫瑰纹身,比安的更清晰,边缘还缠绕着荆棘花纹。
“她在引导我们去天台。” 九方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银剑上沾着几滴墨绿色的液体,“刚才解决了一个变异的守卫,它的牙齿里嵌着记忆芯片。”
周遥接过芯片插入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段监控录像:三天前,苏晚被两个 “园丁” 押进疗养院,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本乐谱,被推进电梯前,偷偷将一枚记忆琥珀藏在了消防栓里。
“消防栓在三楼西侧走廊!” 森然指着楼梯上方,“和信号源最初的位置一致!”
三楼的走廊弥漫着更浓的记忆雾,墙壁上的墙纸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像肋骨般支棱着。霍扆的共感能力在这里达到顶峰,无数记忆碎片在雾中盘旋:
—— 苏晚在消防栓前徘徊,被 “园丁” 首领发现,首领的后颈露出半朵玫瑰纹身。
—— 首领抢走乐谱,冷笑着说:“霍承泽要的东西终于到手了,金丝雀很快就能自由歌唱。”
—— 苏晚趁其不备,将记忆琥珀塞进通风口,自己则被押向天台。
“在那里!” 霍扆冲向走廊尽头的消防栓,九方阙紧随其后,用银剑劈开生锈的锁芯。消防栓里果然藏着一枚记忆琥珀,里面封存着苏晚的记忆:
她被绑在天台的椅子上,首领拿着《图兰朵》总谱在她面前晃动:“告诉你姐姐,想救你就来金丝雀矿井,我会在那里等着她。对了,别忘了带上她胸口的‘钥匙’。”
琥珀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与霍扆左胸的疤痕产生共鸣。雾中的记忆碎片开始疯狂聚集,在墙壁上投射出一幅完整的地图 —— 正是金丝雀矿井的结构图,最深层的位置标注着 “完美容器的摇篮”。
“不好!” 周遥突然大喊,屏幕上的信号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几个快速靠近的红点,“‘园丁’的大部队来了!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口!”
天台的门突然被撞开,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后颈有半朵玫瑰纹身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枪,枪口对准了霍扆:“把记忆琥珀交出来,我可以让她死得痛快点。”
霍扆的共感能力读取到他的记忆 —— 苏晚还活着,被藏在矿井的某个角落,他要用她引诱霍扆打开 “完美容器的摇篮”。
“休想。” 霍扆将琥珀藏进怀里,左胸的疤痕发出金色的光芒,与天台上的情绪感应装置产生共振。雾中的记忆碎片突然化作实体,像无数把利刃射向 “园丁”。
九方阙的银剑在雾中划出一道圆,将霍扆护在身后:“森然,带周遥从通风管道走,去旧书栈拿总谱!”
“那你呢?” 森然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随后就到。” 九方阙的长发在共振中飞扬,乌黑的发丝与金色的光粒交织,像一幅流动的画,“告诉周遥,矿井的入口需要两朵玫瑰的共鸣才能打开。”
霍扆突然明白她的意思 —— 安后颈的半朵玫瑰,加上首领后颈的半朵,才能组成打开矿井的钥匙。她看向首领,对方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显然也知道这个秘密。
“抓住她们!” 首领嘶吼着扣动扳机,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团墨绿色的雾气。
霍扆拉着九方阙侧身避开,雾气落在墙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跳!” 九方阙的声音带着决绝,她拽着霍扆冲向天台边缘,下面是茂密的树林。
坠落的瞬间,霍扆回头望去,看到首领的手按在天台上的一个装置上,整个疗养院开始剧烈震动,雾中传来苏晚的呼救声,清晰而绝望。
“抓紧了!” 九方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手紧紧握着霍扆的手腕,银镯子在撞击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重重摔进树林,落叶缓冲了大部分冲击力,但霍扆的左肩还是传来一阵剧痛。她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九方阙的额角在流血,长发上沾着泥土和草叶,却依旧死死攥着银剑。
“走!” 九方阙拉起她,朝着旧书栈的方向跑去。身后的白塔疗养院在雾中发出一声巨响,部分墙体开始坍塌,像一头终于倒下的巨兽。
霍扆的左胸传来越来越强烈的共鸣,金丝雀矿井的大门己经在召唤,而苏晚的生命,正随着共鸣的频率一点点流逝。她握紧九方阙的手,在雾中狂奔,金色的玫瑰疤痕在胸前闪烁,像一枚永不熄灭的指南针,指引着她们走向最终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