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虞转头看去。
见一位身穿宫装,满头珠翠的妩媚女子被宫女搀扶着走进来。
她巧笑嫣然,目光却十分锐利:“臣妾来的不巧,正好听见一耳朵。谨王妃这是犯了什么错?不妨说出来让臣妾也听听。免得臣妾蠢笨,将来一不小心也犯同样的错。”
沈青虞心头一松。
有救了。
这女子,正是秦王的亲生母亲荣贵妃。
父兄手握重兵,出身显赫。
最重要的一点,她跟皇后很不对付。
争的不仅仅是隆庆帝这个男人,还是各自儿子的储君之位。
她是陈皇后最大的敌人,也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可以与她抗衡的女子。
“贵妃姐姐也在?皇后娘娘宫里真是好生热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有另一名宫妃匆匆赶来。
比起荣贵妃的艳丽跋扈,陈皇后的端庄大气,这女子清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正是皇长子晋王的养母德妃娘娘。
齐王、秦王、晋王,各有所长。
这些年在朝堂上斗得如火如荼。
她们各自的母亲,自然也在后宫掐得像乌眼鸡似的。
德妃不如荣贵妃得势,却也是大世家之女,又是皇长子之母。
就算是陈皇后,也不太敢得罪她。
有这两尊大佛在,沈青虞彻底松了一口气。
陈皇后看她一眼,淡淡勾唇:“两位妹妹来的可真是时候。”
荣贵妃走上前行礼,肆无忌惮娇笑:“青虞小的时候常在太后宫里,臣妾常去请安,她也算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有日子没见她,臣妾挂念的紧。听说她进宫请安,特地到皇后娘娘这里凑个趣儿。”
德妃也上前行礼,柔声道:“臣妾方才路过,隐约听见皇后娘娘宫里吵吵闹闹的。说什么手足相残,忤逆圣旨。臣妾担心出了什么事,特地过来看看。”
荣贵妃忙接话:“对对对,臣妾也听见了。皇后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德妃:“臣妾刚刚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齐王殿下怒气冲冲离开,难道此事还与齐王殿下有关?”
“哎哟哟,臣妾早就听闻,齐王殿下霸着谨王妃的嫁妆不肯归还,还是我家老二路见不平帮着要回去的。不过这事情己经尘埃落定,齐王殿下这是闹什么?”荣贵妃唯恐天下不乱,故意高声添油加醋。
“臣妾听说,齐王殿下因此还被皇上训斥。怎么一回头,又跑娘娘宫里吵闹来了?”德妃说话温温柔柔。
但一开口,就给楚明璋扣上好几个罪名。
“青虞啊,齐王殿下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为嫁妆的时候为难你吧?”荣贵妃抬眼瞥见沈青虞站在旁边,亲亲热热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别怕,皇后娘娘和荣贵妃都在这里。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开口,两位娘娘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德妃也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沈青虞弯唇一笑,赶紧屈膝行礼:“多谢两位娘娘。之前有两位兄长相助,如今又得两位娘娘爱护。有两位兄长和两位娘娘在,真是我家谨王殿下的福分,也是我的福分。”
荣贵妃笑呵呵扶起她:“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跟母妃说说,受什么委屈了?”
陈皇后冷眼看着这三人表演了一番。
才不慌不忙开口:“承蒙两位妹妹关心,不过本宫的儿媳妇在本宫宫里,能受什么委屈?谨王妃头一回进宫请安,本宫要留她用午膳,就不留两位妹妹了。”
荣贵妃继续笑的娇艳如花:“皇后娘娘真是好胃口啊,宫里闹成这样,也不耽误您用午膳。”
德妃绵里藏针:“臣妾远远听着,像是打起来了。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皇后娘娘宫里放肆?”
“今日敢在皇后娘娘宫里放肆,明日就赶到皇上面前放肆。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臣妾只怕是连觉也睡不好呢。”
“荣姐姐说的对。此等狂妄之徒,还是要尽早放落的好,免得酿出祸端来……”
荣贵妃和德妃一唱一和,逼着陈皇后给个说法。
不过陈皇后也不是吃素的:“两位妹妹听错了,哪有什么忤逆之徒?不过是新来的小太监笨手笨脚打碎了东西,惊吓到谨王妃而己。”
“皇后娘娘饶命,两位娘娘饶命。都怪奴才蠢笨,都怪奴才蠢笨……”立即有一名小太监应声跪下,疯狂扇自己耳光。
“青虞,你说呢?”荣贵妃笑着看向沈青虞。
“这……”沈青虞装出很为难的样子。
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她拉荣贵妃和德妃当挡箭牌,这二位又何尝不是想借题发挥,狠狠捅楚明璋一刀。
当然,沈青虞也想捅他。
问题就在于,男女之间的事情要是闹大,对男人而言不过是风流韵事。
对女子而言,就是不守妇道。
轻则人人唾弃,重则不得好死。
为这么点小事网破鱼还不一定死,真的没必要。
“本宫就不留两位妹妹了。芳菲,送客。”陈皇后趁机转过身,强硬地下逐客令。
荣贵妃和德妃当然是不想走的。
但宫规森严,又不敢不走。
沈青虞依依不舍,可怜巴巴看着两位娘娘。
荣贵妃被她看的受不了,皮笑肉不笑:“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没什么胃口就不回宫去用膳了。正好坤仪宫旁边的园子里柳树成荫,还挺凉快的,臣妾过去坐坐。若是娘娘有什么吩咐,派人知会一声即可。”
这话分明是在说:她会盯着坤仪宫,别想对沈青虞怎么样。
荣贵妃一向是这么肆无忌惮。
陈皇后都懒得搭理。
待两人走远后,她才缓缓回过身,笑着看向沈青虞:“你和老三还真不愧是夫妻,他好手段,你也不遑多让。”
沈青虞的笑容与她如出一辙:“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陈皇后也不生气,淡淡道:“齐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你出手相助辛苦,本宫该赏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