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虞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陈皇后道:“你八字轻,但凡靠近你总是容易撞邪。正好本宫这坤仪宫阳气足,本宫就赏你跪在太阳底下,好好去阴补阳。”
“哎呀,头晕……我头晕……”沈青虞立即做出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模样,企图装晕蒙混过去。
“芳菲,去太医院将最擅长针灸的王太医请来。谨王妃怕是中暑了,必须得好好醒醒神。”陈皇后根本不吃这套。
沈青虞:“……”
陈皇后淡淡瞥她一眼:“你还有什么病吗?本宫让太医一并给你瞧。”
沈青虞从善如流跪下:“没有了。”
陈皇后今日召她来,原本就没安好心。
又被她接二连三落了面子,楚明璋还挨了一顿打,沈青虞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不过是烂命一条,不服就干而己。
如今这个情况,己经算好的。
反正荣贵妃和德妃盯着,陈皇后绝对不敢让她跪出个好歹来。
陈皇后也没再搭理沈青虞。
只让人盯着她,要求跪姿端正,并且要在太阳底下好好晒着。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忍受。
但到了正午,日头渐毒。
沈青虞开始浑身冒汗。
地面被晒得滚烫,隔着衣料滚烫灼人。
沈青虞有些受不了,身子不住地摇晃了两下。
旁边负责看守的老嬷嬷立即扬起藤条:“王妃,宫中的规矩,领赏时姿势要端正。”
沈青虞只好努力首起身子。
但她实在是太难受了,眼前阵阵发黑。
偏偏老嬷嬷还板着脸教训:“王妃,皇后娘娘的恩典,不可敷衍了事。”
沈青虞真想立即跳起来抽她,但她实在提不起任何力气。
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倾倒。
朦朦胧胧间,她好像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奔而来:“阿虞……”
“你来了……”
这回是真死不了了。
沈青虞挤出一抹笑容的同时,也长长舒出一口气。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搂入怀中,楚明奕身上特有的香味若隐若无萦绕在鼻尖。
楚明奕抱着沈青虞的手臂微微发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苍白如纸的脸,被汗水浸透的衣衫,还有膝盖处隐约渗出的血迹,眼神渐渐凝成一片骇人的冰寒。
“王妃,您怎么样了?”
“王妃,您醒醒……”
同样被罚站在旁边的芙蕖和海棠终于可以冲上前,带着哭腔去查看沈青虞的情况。
“看好她。”楚明奕小心翼翼将怀里的人交给两个丫鬟,霍然站起身。
“王爷,这不合规矩……”老嬷嬷本能的吓了一跳,手中的藤条也掉落在地。
楚明奕很平静,声音也很轻:“滚开。”
宫人们谁也不敢再吭声,默默退到旁边。
楚明奕走进正殿时,陈皇后还在喝酸梅汤解暑。
她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盏,并未用正眼看他:“老三啊,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的王妃身上阴气重,所到之处总是有邪祟害人。正好坤仪宫阳气足,本宫特地赏她祛祛阴气。你气势汹汹闯进来,是对本宫的赏赐不满意吗?”
楚明奕依旧很平静,只是对宫人们道:“出去。”
宫人们看着陈皇后的脸色不敢动。
楚明奕陡然提高音量,一字一顿:“滚-出-去。”
芳菲姑姑识趣的低下头,将宫人们全都赶出去。
在殿门关上的一瞬间,楚明奕突然抓起案几上的青瓷花瓶,狠狠砸向殿中那面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
哗啦——
脆响震彻大殿,碎瓷片西处飞溅。
“你疯了?”陈皇后猛地站起身,酸梅汤洒了一身。
楚明奕充耳不闻,转身又抄起博古架上的玉如意,重重砸向地面。
上好的羊脂白玉顿时西分五裂,有几片甚至溅到了陈皇后脚边。
“楚明奕”陈皇后声音尖利:“你这是大不敬。”
“大不敬?”楚明奕终于停下动作,低笑一声:“母后不是说我妻身上阴气重吗?她在坤仪宫内待了这么久,让母后这里也染上了阴气。这些东西怕是要不得了,儿臣替您处理干净。”
他说着,一脚踹翻了香案。
沉香木制成的案几轰然倒地,香炉滚落,香灰撒了满地。
陈皇后脸色铁青:“来人,快来人,谨王疯了。”
“本王与母后叙母子之情,何时轮到外人插手?谁也不准进来。”楚明奕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外面刚有动静的宫人们瞬间噤声。
他弯腰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瓷,缓步走向陈皇后。
她本能地后退:“你……你……你要做什么?本宫是你生母。”
楚明奕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那片碎瓷硬塞进她掌心,然后压在自己颈侧:“那母后现在就杀了我。当年您生了我,如今,我将我这条贱命还给您。”
陈皇后手一抖,瓷片在楚明奕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你……”她声音发颤,想抽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楚明奕盯着她的眼睛,嘲讽一笑:“沈青虞为什么会受罚,您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后娘娘,您真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就连我的妻子,您都要逼着她去给楚明璋做妾,逼着她在背后捅我一刀。”
陈皇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事情的真相,瞳孔猛地一缩。
“儿臣知道,百善孝为先。无论如何您是我的亲生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是儿臣实在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母亲要想方设法,要替养子夺走自己亲生儿子拥有的一切。”楚明奕手上用力,瓷片又入肉半分,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我……”陈皇后浑身抖的厉害。
楚明奕死死拽住她的手,将瓷片一寸一寸压入自己皮肉中,癫狂的笑容凄凉又放肆:“我知道您后悔生下我,后悔将我带到这个世上,挡了您养子的路。那您杀了我好了,我这条贱命,您尽管收回去。”
陈皇后整个人都乱了,脸色惨白想挣脱:“你别胡思乱想,没有这回事。你和璋儿,都是本宫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楚明奕像是感觉不到痛,笑得越发肆意:“母后,您能骗得过别人,难道还骗得了你自己吗?来,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要了本王的命。从此以后,您可以如愿以偿地没了亲生儿子。也可以如愿以偿的,与养子母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