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把黑色鸭舌帽压得更低些，缩着脖子穿过电竞主题咖啡馆的玻璃门。
门轴发出轻响时，他听见店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昨天那局韩服Rank的录像被剪进了LPL官方集锦，弹幕里"天枢关系户藏拙"的词条正挂在热搜第三。
"林哥！
能签个名吗？"扎双马尾的女粉丝举着拍立得冲过来，手腕上的天枢应援手环蹭过他的手背。
林淮接过笔时，余光瞥见角落穿黑风衣的男人。
那人戴副银边墨镜，明明室内光线昏暗，镜片却反着刺目的白光，最怪的是——他进来五分钟，那男人的位置从靠窗换到了吧台，现在又挪到了店门口，始终和他保持着五米距离。
"稍等。"林淮把签好的拍立得递过去，指尖在桌下掐了掐掌心。
系统模块突然在视网膜上跳出警告："未知能量源靠近，危险等级提升至橙色。"他想起昨夜那条带小狐狸图案的短信，后颈的汗毛跟着竖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他冲工作人员笑了笑，转身时故意碰倒了桌上的冰美式。
咖啡泼在地面的瞬间，他余光扫到墨镜男的脚尖——那男人竟提前半秒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了即将扩散的咖啡渍。
林淮的呼吸顿住。
他假装整理鞋带，蹲在洗手间隔间里给苏晚晴发消息："我在星竞咖，感觉被跟踪了。"发送键刚按下，系统模块突然闪烁红光，他听见隔间外传来皮靴踩瓷砖的声音，一下，两下，停在门前。
"把系统交出来。"
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林淮猛地抬头撞在隔板上。
剧痛中他看见墨镜男的墨镜滑下鼻梁，眼白完全翻起，只剩两个漆黑的瞳仁——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
男人的手指虚虚一抓，林淮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瓷砖纹路开始扭曲，镜中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个重影。
"砰！"
穿米色风衣的身影从侧门撞进来，高帮马丁靴碾过地上的碎咖啡杯，带起一片脆响。
苏晚晴的马尾辫扫过林淮的脸，她旋身抬脚，鞋跟精准踢中墨镜男的肘关节。
男人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苏晚晴趁机拽住林淮手腕往外跑，指尖的温度透过卫衣布料灼得他发烫。
"晚晴？你怎么..."
"闭嘴！"她反手将林淮推进消防通道，转身时风衣下摆扬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银色短棍。
墨镜男己经追上来，这次林淮看清了——他的指尖泛着青灰色，每一步落地都在地面留下淡紫色残影。
苏晚晴挥动短棍划出圆弧，空气里传来电流的噼啪声，残影被击散的瞬间，男人的墨镜彻底掉落，露出眼尾一道暗红胎记。
"陈默大人会亲自来取。"男人突然咧嘴笑了，声音像两个人同时说话。
他猛地撞开旁边的安全出口门，冷风灌进来卷走他的话尾。
林淮扶着墙喘气，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刚才被抓住的手腕上，苏晚晴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说的...陈默是谁？"林淮抬头时，看见苏晚晴攥着短棍的手在抖。
她向来温软的眼睛里结着冰，低头时发梢扫过锁骨处的红绳——那根他在旧照片里见过的红绳，此刻正泛着极淡的金光。
"你该回基地了。"苏晚晴突然松开手，短棍"当啷"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林淮瞥见她后颈有片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朵未开的花。
远处传来警笛声，她猛地抬头看向楼梯口，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柔："我送你打车，刚才...是粉丝认错人了。"
林淮没接话。
他望着苏晚晴被风吹乱的刘海，想起昨夜系统模块里那丝微光，想起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警笛声越来越近，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苏晚晴刚才发给他的定位还亮着，地址是"暗网"相关档案库。
"晚晴。"他轻声叫她。
苏晚晴转身的瞬间，他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像只被撞破巢穴的小兽。
林淮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触到她耳垂时，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
"下次，换我保护你。"他说。
苏晚晴的睫毛颤了颤。
她刚要开口，林淮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训练群里小宇发了段视频，标题是"天枢替补林淮被粉丝围堵"。
视频里他被人群簇拥着签名的画面，和此刻消防通道里的狼藉重叠在一起。
"走吧。"林淮把鸭舌帽重新戴好，朝楼梯口走去。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苏晚晴正弯腰捡起那根短棍，指腹轻轻擦过棍身刻着的"晚"字。
夜风卷着梧桐叶从安全出口灌进来，林淮摸了摸后颈——刚才被攻击时的刺痛还在，但更清晰的，是系统模块里"未来预测"图标突然亮起的微光。
他想起墨镜男说的"陈默大人"，想起天枢战队老队史里那个突然消失的传奇中单，喉结动了动。
有些秘密，该揭开了。
林淮跟着苏晚晴走出消防通道时，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他后颈。
刚才被异能者攻击的刺痛还在太阳穴上跳，他盯着苏晚晴绷紧的肩线，喉结动了动："刚才那男的说的陈默...是天枢战队老队史里那个中单？"
苏晚晴脚步顿了顿。
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界线，林淮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是他。"她的声音比夜风更冷，"十年前突然退役的传奇中单，后来加入暗网。"
林淮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天枢基地荣誉墙上那张泛黄照片——穿蓝白队服的青年抱着奖杯，眼尾的暗红胎记在闪光灯下格外醒目。
原来档案里"因伤退役"的官方通报，全是假话。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快走两步挡在苏晚晴面前，"你后颈的疤，红绳上的光，还有昨晚那条'暗网档案库'的定位..."他伸手碰了碰她垂在身侧的指尖，"你早就知道这些事，对不对？"
苏晚晴抬头看他。
路灯在她眼底碎成星子，林淮第一次在她眼里看见那么深的疲惫。
她突然抓住他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后颈那片淡粉色疤痕上："这里，是前世被陈默用异能刺穿的伤口。"
林淮的呼吸停滞了。
掌心触到的皮肤比他想象中更凉，疤痕的纹路像朵未开的花，和他系统模块里偶尔闪过的碎片画面重叠——血红色的夜空下，穿古装的少女倒在青砖上，颈间红绳缠着半块玉珏，对面站着的男人眼尾有同样的胎记。
"你的系统，是我用前世的命换的。"苏晚晴松开他的手，转身往出租屋走，"十年前我出车祸失去记忆，醒来时红绳里多了半块玉珏，还有段模糊的记忆——我要找到带着另一半玉珏的人，把系统还给他。"
林淮跟在她身后，喉咙发紧。
他们合租的公寓就在街角，暖黄的灯光从二楼窗户漏出来，像团要化在夜色里的糖。
苏晚晴掏出钥匙时，他看见她指节泛白，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才打开门。
"砰"的关门声在狭小客厅里格外响。
苏晚晴把短棍往茶几上一丢，金属撞击声惊得林淮肩膀一颤。
她转身时，红绳从领口滑出来，半块玉珏在吊灯下泛着幽光："今天那男人能找到你，说明暗网定位到了系统波动。
再隐瞒下去，你会死。"
"所以你就打算今天全说出来？"林淮扯下鸭舌帽摔在沙发上，"之前我问你红绳来历，你说'奶奶给的护身符'；我问你为什么总半夜看加密文件，你说'帮朋友画设定图'——"他突然顿住，盯着茶几上短棍刻着的"晚"字，"那根短棍，是不是前世的武器？"
苏晚晴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走到冰箱前拿了罐冰可乐，拉环爆开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林淮耳膜。"前世我是'天玑阁'的术师，"她拧开可乐递过去，指尖凉得惊人，"陈默是我师父最器重的弟子，后来他为了修炼禁术背叛门派，杀了师父，屠了整个天玑阁。"
林淮接过可乐的手在抖。
他想起系统刚绑定那天，模模糊糊看过段影像：漫天火光里，穿月白道袍的少女举着短棍和持剑男人对峙，颈间红绳突然迸裂，半块玉珏飞进男人眉心——然后他在自己卧室醒来，视网膜上多了系统模块。
"玉珏是连接两世的媒介，"苏晚晴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前世我濒死时把系统封进玉珏，用最后的术法让它转世来找你。
所以你以为的'关系户'身份，也是我安排的——天枢老板是我现在的舅舅，我求他把你塞进战队，为的是让系统在电竞环境里觉醒。"
"所以我妈抛弃我，舅舅把我养到十八岁才接进天枢，都是因为你？"林淮的声音发哑。
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在巷口被人骂"野种"时，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冲过来踢了对方屁股——后来那女孩跑丢了一只红绳手链，他捡起来收在铁盒里，首到去年整理旧物时发现手链上的半块玉珏，和苏晚晴红绳上的一模一样。
"对不起。"苏晚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刚要再说什么，门铃"叮咚"响起。
林淮的系统模块瞬间亮起黄光。
他盯着猫眼，看见穿黑色连帽衫的女生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外——是苏晚晴的闺蜜小米，电竞圈小有名气的数据分析师。
"暗网的行动记录。"小米把笔记本往茶几上一放，屏幕亮起时跳出满屏乱码，"今天下午三点，他们的卫星定位到天枢基地附近有异常能量波动，半小时后就派了人去咖啡馆。"她推了推黑框眼镜，目光扫过林淮，"更麻烦的是，陈默本人三天前从东南亚回国了，现在就在上海。"
林淮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凑近屏幕，看见乱码里偶尔闪过"系统"、"天玑阁残党"、"夺舍"等关键词。
苏晚晴突然按住他手背，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着青白。
"他们想要系统，不只是为了统治电竞圈。"小米调出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是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废弃工厂前，眼尾的胎记在月光下像团血，"陈默修炼的禁术需要吸取强大的能量源，你的系统正好是他突破瓶颈的钥匙。"
"所以今天那男人说'陈默大人会亲自来取'，"林淮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是真的。"
苏晚晴把冰可乐塞进他手里："从今天起，小米会黑进暗网的监控系统，我负责保护你——"
"不。"林淮打断她。
他仰头喝了口可乐，冰得舌尖发麻，"该换我保护你们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系统模块里"技能点"图标正在闪烁，新解锁的"中单游走"选项泛着幽蓝的光，"明天训练赛，我会用系统证明，我不只是关系户。"
苏晚晴和小米同时抬头。
林淮站起身，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后颈——那里有块淡粉色的印记，形状和苏晚晴后颈的疤痕完美契合。
他走向卧室时，听见小米小声说："看来玉珏的另一半，终于找到了。"
深夜，林淮躺在卧室床上盯着天花板。
系统模块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觉醒保护欲，技能点'中单游走'正式解锁。"他摸出枕头下的铁盒，里面躺着半块玉珏，和苏晚晴红绳上的那半块碰在一起，发出清越的鸣响。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淮闭眼前最后想的是：明天训练赛，该让那些说他是关系户的人，看看真正的战术鬼才，是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