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林昭从黑沉的梦境里惊醒。
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衣,他蜷在床头,左手死死抵着右肋——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旧伤,三年前老疤的黑虎掏心结结实实砸在这里,断了两根肋骨,也在经络里埋下了暗疾。
最近为了震慑家族那些老狐狸,他连续用了三次八极崩拳,今晚那股错位的气终于翻涌上来,像根烧红的细针,正顺着任督二脉往心肺里钻。
“操。”他咬着牙摸开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右手背的血管根根凸起。
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亮了又灭,最后一条消息是苏棠发来的:“明天早上六点,明珠公园晨练,我教你打太极!”配了只歪头小猫的表情包。
五点半,他准时出现在明珠公园。
林昭压着步速慢跑。
“林昭?”
清甜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他抬头,正撞进苏棠湿漉漉的眼睛里。
“你脸色好差。”苏棠小跑着凑近,“是不是...又吃路边摊了?上次你说胃不好,我特意查了...”
林昭后退半步:“昨晚家族聚餐,吃了两筷子佛跳墙,可能太油腻。”
苏棠的眉头皱成小括号。
她伸手要摸他额头说:“还疼吗?”
“不疼了!”苏棠的耳尖瞬间泛红,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般抽回手,“我是说你!你额头好烫,是不是发烧了?我包里有退热贴,等我——”
“不用。”林昭按住她要翻包的手,指节因为疼痛泛着青白。
就在这时,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宿主经络异常:任脉偏移0.3厘米,督脉气滞。
当前状态:危险级(可引发咳血/晕厥)】
【请选择应对方式:】
【1.自我调理(奖励《黄帝内经·素问篇》“导引法”+“点穴疗伤术”)】
【2.立即就医(奖励三甲医院VIP通道权限)】
【3.忽略(无奖励,2小时内晕厥概率87%)】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扫了眼苏棠担忧的脸——这姑娘要是知道他咳血,能在医院守三天三夜;可要是去了医院,那些盯着他的眼睛(老疤的、李浩的、甚至二伯的)怕是要把病历本翻出花来。
“选1。”他在心里默念。
系统提示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古文便涌进脑海:“膻中者,气之海也;命门者,精神之舍...”
他抬头对苏棠笑:“我去趟洗手间,可能刚才喝多了茶。”
苏棠还想说什么,他己经转身往公园深处走,在石凳上坐下,闭目调匀呼吸。
右手食指抵住膻中穴,顺时针旋转九圈;中指按命门,逆时针七圈;最后拇指点住内关,力道由轻到重。
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林昭的额角暴起青筋。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根烧红的针在游走——从肺俞穴退到心俞,再沿着膀胱经往下,最后“叮”的一声,落进气海穴里,化作一团温热的雾气。
“呼——”他睁开眼时,晨光正穿透竹影,在他肩头洒下斑驳的金。
原本发沉的胸腔轻快得像飘着片羽毛,连呼吸都带着青草的甜。
苏棠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昭站起身,拍了拍运动裤上的草屑,转身时正看见她抱着外套站在竹径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咬了咬嘴唇,“上次你说胃不好,可刚才你按的是膻中穴——我奶奶是中医,她教过我,那是管心肺的。”
林昭的脚步顿住。
“有些事...”他往前走了两步,“说出来你会觉得我在讲天书。”
苏棠忽然踮脚,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我奶奶说,天书也是人写的。你要是信我,就说;要是不信...我就当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林昭笑了。他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口哨声。
“林少爷这是在谈恋爱呢?”
赵大炮叼着根烟,斜倚在竹林边的广告牌上。
他身后跟着个穿黑T恤的壮实男人,正是地下赌场的打手阿强。
两人袖口都鼓着,一看就藏了家伙。
林昭的笑意淡了。
他记得赵大炮半个月前在夜市收保护费,被他用崩拳打断过三根肋骨。
此刻对方虽然笑得吊儿郎当,眼底却淬着冰——这是来探虚实的。
“赵哥这是早起遛狗?”林昭转身,右手自然垂在身侧,拇指轻轻着食指第二关节(那是点穴术里“制晕穴”的位置),“我刚学了套点穴疗法,专治筋骨疼痛,要不你俩试试?”
阿强的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往赵大炮身后缩了缩。
赵大炮的烟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发梢的汗滴在青石板上:“林少真会开玩笑...我们就是路过,路过!”
两人转身要走,阿强的外套被竹枝勾住,他猛一扯,露出后腰的短棍。
林昭盯着那截反光的金属,嘴角勾起半分:“下次遛狗,记得拴绳。”
赵大炮的背影几乎是连滚带爬消失在晨雾里。
苏棠望着他们的方向,攥紧了手里的外套:“他们是不是来找麻烦的?你...你没事吧?”
“没事。”林昭转头看她,“倒是你,下次遇到这种人,记得往人多的地方跑。”
苏棠忽然伸手拽住他:“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陪你。”
林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床头柜里的血帕,想起系统界面上刚升到“素问·小成”的医术等级,想起老疤手机里那条“尽快行动”的短信。
但此刻,他只是轻轻抽回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谢谢你,苏小姐。”
阳光漫过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叠成模糊的一团。
“对了,”苏棠突然想起什么,从运动裤口袋里摸出张纸条,“王奶奶昨晚住院了,社区让我今天去探望。她总念叨你上次用点穴给她治腰痛,你...要不要一起?”
林昭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昭昭小友,奶奶床头的茉莉花快谢了,你要是来,帮我换盆新的。”
他望着纸条上的折痕(显然被苏棠反复攥过),又抬头看她发亮的眼睛,突然笑出声:“好。”
晨风吹过梧桐叶,带起几片早落的黄叶。
林昭把纸条收进运动服口袋,那里还躺着半块没化完的薄荷糖——是苏棠昨天塞给他的,说是“防胃不舒服”。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两公里外的医院病房里,王奶奶正攥着护士的手,指着窗外的梧桐树:“那棵树...是不是要开花了?”
而在更暗的角落里,老疤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新消息:“林昭出现在明珠公园,与苏棠接触密切。”发信人头像,是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