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水晶灯在头顶晃出碎金般的光,林昭踩着红地毯进门时,厅内推杯换盏的喧哗声突然低了半度。
他扫过主桌首位那个背挺得笔首的身影——父亲林建业正端着茶盏,青瓷杯沿在指节间压出一道白痕。
“昭昭来了!”三姨母最先扯着嗓子喊,“快坐你爸旁边,今天可都是自家人,别拘着。”
林昭扯了扯袖扣,余光瞥见左侧卡座里的李浩。
“昭哥。”李浩忽然开口,声线里浸着笑,“听说你前儿在医院救了位老人?我敬你这侠义心肠——”他端起桌上的白酒瓶,“咱哥俩好久没碰杯,今天不醉不归?”
林建业的茶盏轻碰桌面,发出极轻的“叮”。
厅内霎时安静。
“系统提示:饮酒事件触发。”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时。
光屏浮现在视网膜上,三个选项泛着幽蓝:「硬喝(奖励:明劲·铁布衫入门)」「装病(奖励:素问·醒酒谱)」「调换(奖励:酒精代谢加速技能)」。
他喉结动了动。
上回为救苏棠硬接三拳,暗劲未到的身子现在使力还会抽痛——若真灌下六两高度酒,胃黏膜怕是要烧穿。
装病?
上周二伯装痛风推掉家族会议,林建业当场摔了茶盏。
“昭昭发什么呆呢?”三姨母拍了拍他胳膊,“你浩弟都倒上了!”
林昭看着那杯酒,忽然想起昨夜苏棠塞给他的橘子糖——甜丝丝的,带着点体温的余温。
他指尖在桌下掐了掐掌心,抬眼时己笑出三分醉意:“浩弟这是要灌我?那我先敬在座各位!”
他端起酒杯起身,转身时“踉跄”撞了下右侧的表哥。
表哥手里的茶杯“当啷”落进他掌心,他借着这个动作把白酒杯换到对方手里,声音却扬得清亮:“祝咱们林家生意兴隆——”仰头饮尽,喉结滚动时,舌尖只尝到一丝淡苦的茶梗味。
“好!”二伯率先拍桌,“到底是年轻人!”
表嫂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晃得林昭眼睛发花。
林昭故意踉跄着坐回椅子,手指勾着空杯打转:“我、我跟你们说啊...苏棠那丫头昨天非让我...让我去社区教打拳,说什么‘强身健体’...”他突然拍桌大笑,“她知不知道我连俯卧撑都做不满十个?”
哄笑声里,李浩的指节在桌下攥得发白。
他侧过身对身旁的刘叔低语:“您瞧,这才是真纨绔——”
“各位。”林昭突然坐首,眼尾的泪痣被灯光照得发亮。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银色检测仪,“刚才喝的是水,各位信不信?”
检测仪的红光扫过空杯时,显示屏跳出刺目的“H?O”。
厅内霎时静得能听见水晶灯的嗡鸣。
林建业的茶盏悬在半空,青瓷底与杯托错开半分;二伯捏了半碎的核桃壳“啪嗒”掉在桌布上;李浩的红酒杯裂了道细纹,暗红的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淌。
“昭昭这孩子...”三姨母的声音发颤,“莫不是早有准备?”
林昭把检测仪推到桌面中央,指尖敲了敲杯壁:“浩弟倒的酒,我哪敢不敬?就是最近胃不好,让表哥帮我换了杯淡茶——表哥,是吧?”
被点到名的表哥猛点头,额头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是、是我...我看昭昭最近总喝中药,怕他胃受不住...”
林建业忽然笑了。
他放下茶盏时,杯托与桌面碰出清脆的响:“昭昭这脑子,倒像当年的我。”
李浩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我去趟洗手间。”他扯松领带往外走,路过林昭身边时,袖口带起的风里浸着浓烈的酒气。
林昭望着他的背影,指节轻轻抵着胃袋——刚才“踉跄”撞表哥时,旧伤处的筋骨又开始抽痛。
他垂眸揉了揉,抬头时正看见窗外闪过道黑影。
老疤缩在灌木丛后,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半张脸。
“林昭非池中物,尽快采取下一步行动。”短信在屏幕上跳动,他摸了摸后腰的短棍,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宴会厅内,林昭端起服务员新换的茶盏。
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他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喉间突然涌上股腥甜——是刚才用暗劲震碎酒液残留时,旧伤处的毛细血管又破了。
他不动声色咽下,眼尾的泪痣在暖光里泛着淡红。
“好戏,才刚开始。”他对着玻璃窗里的影子低语,指腹擦过嘴角的血丝,“但有些人,怕是等不到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