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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的梆子穿透薄雾，十八盏纸灯笼次第亮起时，林妙正踮脚在木梯上悬挂第七盏。竹骨灯笼里摇曳的烛火突然剧烈晃动，铜镜表面泛起细密的鱼鳞纹，恍惚映出撑黑伞的颀长身影。
"劳烦掌柜的...来杯茶..."沙哑男声裹着江淮湿气扑面而来。蓝猫琥珀瞳孔缩成两道金线。它尾巴在香炉青烟里画出残缺的太极图，爪痕未干处腾起缕缕青烟，将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林妙转身时踢翻铜盆，积水在榆木地板上蜿蜒成"之"字形水痕，这才看清伞面墨迹竟是流动的活物——细看竟是半阙用胭脂写的《鹊桥仙》，"金风玉露一相逢"七个字正随着伞骨开合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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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澜的蓑衣带着江畔芦苇的苦涩。他苍老的手指竹简时，指甲缝里的墨渣簌簌落在紫檀桌面，拼出半枚残破的"兰亭"印章。"这茶香里藏着半阙《鹧鸪天》。"他说这话时，窗外白玉兰正簌簌落着花瓣，有几片恰好停在碧螺春的涟漪上。林妙端盏的手顿了顿，翡翠镯子突然迸裂出一道血痕，算盘珠忽然疯狂跳动，五枚铜钱撞出《广韵》的仄声调式，惊得蓝猫蹿上梁柱，利爪在房梁刻下"永乐大典"的残缺部首。
墨澜的指尖划过茶汤表面，涟漪中浮现出半阙残诗："暮云收尽溢清寒..."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嘴角噙着笑意："姑娘可知这镇上为何秋夜总有读书声？"话音未落，梁柱上的猫儿金瞳里映出百年前的私塾场景：穿灰布衫的学童在窗边抄写，戒尺沾着新鲜血迹，而墨澜的蓑衣正从门外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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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澜要借铜镜时，檐角突然传来乌鸦嘶鸣。他掀起蓑衣下摆的刹那，林妙看清了那道刺青——不是简单的纹路，而是用金粉勾勒的《兰亭集序》片段，"群贤毕至"西个字被血渍覆盖得支离破碎。墨澜的袖口滑落半卷染血的诗稿，泛黄的宣纸上赫然写着："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姑娘可知这镇上为何秋夜总有读书声？"他的声音忽然低沉，指尖抚过镜面泛起的水雾。林妙发现他的瞳孔泛着淡青色，像是浸在陈年普洱里的龙井茶渣。尖尖的金瞳里不断闪过画面：私塾先生用戒尺抽打学童的手臂，鲜血顺着竹简流淌；墨澜深夜在江边焚烧诗稿，火光映亮了他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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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光刺破云层时，铜镜表面的水珠凝成七颗珍珠。尖尖蹲在柜台角落，尾巴尖蘸着茶汤在地上勾画。林妙发现它画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幅残缺的《千里江山图》，只差东南角的题跋。新换的玉镯内侧刻着陌生的小楷，时竟与昨夜墨澜搁在案头的狼毫笔产生共鸣——笔杆暗格里藏着半片染血的诗笺，背面蝇头小楷写着："但使龙城飞将在..."
窗外传来马蹄踏碎薄霜的声响，惊起檐下一窝乳燕。林妙望着空荡的茶案，发现碧螺春的茶渣竟拼成北斗七星之形。她伸手触碰星位时，袖中的玉镯突然发出蜂鸣，与远处的江涛声形成奇妙的共振。此时在镇西废弃的码头，几叠泛黄的《申报》残页被潮水卷上岸，铅字标题在晨曦中依稀可辨："光绪三十西年秋 文人墨客失踪案始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