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格式化的和平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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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鼠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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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被格式化的和平协议
作者:
Elitanna
本章字数:
10098
更新时间:
2025-07-07

2079年9月14日,凌晨

第三苏联,第九区“锈巢”旧城区深处,废弃锅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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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锅炉房内部充斥着铁锈与陈年煤灰和老鼠粪便混合的刺鼻气味。昏暗的光线从破损的高窗透入,勉强勾勒出巨大的早己冰冷的锅炉轮廓和满地狼藉的废弃零件,瓦西里蜷缩在一堆霉变的麻袋上,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部伪装成破收音机的加密通讯器被他像烫手山芋一样塞在背包最底层,上面胡乱盖着几件散发着汗臭的旧衣服,两个侦缉部的特工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站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瓦西里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斗兽场的角斗士,唯一的武器是那把破旧得让他毫无信心的手枪,而对手是深不可测的“鼹鼠帮”和身后这群同样令人胆寒的“保护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其中一名特工动了,他没有走向瓦西里,而是从夹克一个极其隐蔽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并非武器,也不是通讯设备,而是一张卡片。

卡片本身毫不起眼,材质像是某种耐磨的合成塑料,通体呈现一种低调的深灰色,没有任何醒目的标识或文字,只有对着锅炉房高处那点微弱的月光仔细看,才能发现卡片表面似乎覆盖着一层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哑光纹理,如同极细的电路板纹路,却又模糊不清。

特工走上前,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用两根手指夹着卡片,不容拒绝地塞进了瓦西里囚服胸前的口袋里,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冰冷。

“拿着。” 特工的声音低沉平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如果……我是说如果,情况危急,身份暴露,或者你觉得‘鼹鼠帮’要对你下死手,而你又有机会接触到任何能联系上集团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目光像探针一样刺向瓦西里惊恐的眼睛:“治安巡逻委员会的执勤点、治安岗亭、甚至挂着‘方舟’标志的任何一个公共服务站……拿出这张卡,出示给里面的人看,不用说话,拿出来就行。”

“会有人保你。” 特工的语气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记住,这是最后的选择,不到万不得己,别轻易用。”

说完,两个特工再没有任何停留,他们如同来时一样,无声地融入锅炉房门口那片更浓重的黑暗,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锈巢”迷宫般的小巷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锅炉房里只剩下瓦西里一个人,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死一般的寂静,他呆滞了几秒钟,才猛地回过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着手指伸进胸口的口袋,紧紧攥住了那张深灰色的卡片,卡片入手冰凉,带着一丝金属的质感,边缘光滑。

一股混杂着希望与疑惑和巨大恐惧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保我?集团会保我?”

这个念头荒谬得让他想笑,却又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给了他一丝挣扎下去的勇气,侦缉部的话能信吗?他们把我当诱饵,会真心保我?可这卡片……是他们给的唯一的“保险”,瓦西里把卡片翻来覆去地看,除了那点若有若无的纹理,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塞进贴身的里袋,紧挨着皮肤,仿佛这张冰冷的卡片能传递给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手指触摸卡片表面的瞬间,卡片内部那层微不可察的纹理中,极其微弱的生物电流被激活了,一个纳米级的信号发射器,如同沉睡的毒虫被惊醒,开始以极低的功率与特定的加密频率,向侦缉部某个深埋地下的接收终端,发送着一个持续不断的定位脉冲信号。

这脉冲微弱到几乎被“锈巢”无处不在的电磁噪音淹没,但在侦缉部高度敏感的接收阵列和强大的过滤算法面前,瓦西里·谢苗诺维奇的位置,就如同黑夜海面上的灯塔一样清晰可辨。

这张卡,确实是他关键时刻的“救命稻草”,但它更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无形枷锁,是侦缉部,特别是“马车夫”手中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无论这只名为瓦西里的“鼹鼠”钻得多深,藏得多好,只要这张卡还在他身上,他就永远逃不出猎人的掌心。这是对他的保护,更是对他最彻底的掌控,确保这颗投入“鼹鼠帮”心脏的“钉子”,始终在需要的时候能被精准地找到,利用……或者,必要时,被无声地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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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缉部第九区分部,技术监控室

幽蓝的屏幕光芒照亮了监控室,一面巨大的屏幕上,第九区的电子地图清晰呈现。一个微小的、不断闪烁的蓝色光点,正稳定地停留在“锈巢”深处某个坐标上,旁边标注着简洁的信息:【目标:钉子。状态:激活。信号强度:稳定】

彼得罗夫站在屏幕前,手里依旧把玩着那个镀银酒壶,但这次他没有喝。他那双碧蓝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那个闪烁的红点,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信号锚点植入成功,‘临时工’己入巢。” 一名技术员报告道。

彼得罗夫点了点头,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保持最低功率监控,非紧急情况不主动联络,让‘锈巢’外围的观察哨动起来,眼睛放亮点,但别靠太近惊了耗子。我要知道谁去找他,谁接触他,特别是……有没有‘老坑道’的臭气飘过来。”

“是,‘马车夫’同志。”

彼得罗夫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那个代表瓦西里的,被牢牢钉在原地的蓝点,拧开酒壶盖子,终于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

“游戏开始了,瓦西里。” 他对着屏幕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期待,“好好干,别让我失望。也别……让我太早去找你‘喝一杯’。” 他指的是那张卡片被使用的那一刻,那将是“钉子”真正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刻,也是集团再次出手的信号,他收起酒壶,转身离开了监控室,身影融入走廊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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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锈巢”深处,那个散发着霉味的废弃锅炉房里,瓦西里正抱着膝盖,背靠着冰冷的锅炉铁壁,他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感受着那张紧贴皮肤的冰冷的卡片,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摸着腰间那把同样冰冷的破旧手枪。他望着高窗外那片被工业尘埃染成暗红色的狭窄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对那张看似平凡的卡片背后所蕴含的致命玄机,以及对自身命运更深的桎梏,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己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前方是吃人的“鼹鼠”,身后是锁住他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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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9年9月下旬至10月初

第三苏联,第九区“锈巢”旧城区深处,“鼹鼠帮”据点(地下旧矿道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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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巢”的地下,远比地表更加庞大、复杂、且充满恶意,废弃的矿道如同巨兽腐朽的肠道,在黑暗中蜿蜒交错,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昏暗摇曳的应急灯或自制油灯投下的鬼影幢幢的光晕。空气污浊,混合着霉菌、劣质烟草、汗臭、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属于绝望和犯罪的气息。

瓦西里·谢苗诺维奇,曾经的“矿锤”,如今在这地下迷宫中,成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侦缉部为他精心编排的“英雄式逃脱”剧本,在“鼹鼠帮”内部激起的并非欢迎,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怀疑和冰冷的审视。

他的“回归”充满了戏剧性的伤痕——被治安巡逻委员会“严刑拷打”留下的瘀青,以及讲述“兄弟”如何用命换他自由时那恰到好处的悲愤与惊魂未定,这套说辞,加上他过去在矿区底层混迹时留下的一点“勇猛”名声,勉强为他赢得了一个暂时落脚的机会,但也仅仅是“落脚”。

他像一块散发着可疑气味的腐肉,被扔在“鼹鼠帮”这个巨大蚁巢最边缘最肮脏的角落里,接触不到核心,甚至接触不到中层。他的“工作”通常是看守某个无关紧要的岔路口,搬运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合成毒品原料桶,或者清理那些无人愿意靠近的、堆满废弃机械和可疑污物的“垃圾区”。身边总有一两个沉默的“同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着他,与其说是帮手,不如说是监视者。

“鼹鼠帮”的等级森严得令人窒息,底层像瓦西里这样的“耗材”,命如草芥,稍有差池或仅仅是某个小头目心情不好,都可能招致一顿毒打甚至悄无声息的消失。中层则是一些精干狠戾的角色,负责具体的运输、分销、安保和“清理”工作,他们对瓦西里保持着明显的距离和警惕。

至于真正的核心,那个被称为“老坑道”的神秘头目,更是如同传说。瓦西里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只从帮众敬畏又恐惧的低语中,拼凑出一个冷酷、多疑、掌控着庞大地下网络的老狐狸形象。

瓦西里活得像个真正的鼹鼠,他学着像其他底层成员一样佝偻着背,眼神浑浊,动作迟缓,只在必要的时候才开口,声音嘶哑低沉。他努力记住每一条错综复杂的矿道,每一个通风口的位置,每一个可能作为紧急出口的废弃竖井。那把好不容易藏住的破旧手枪被他藏在最贴身的地方,冰凉的触感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那张深灰色的卡片,则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紧贴着他的胸口皮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侦缉部的眼睛在看着,他的命悬在两根随时会崩断的线上。

日子在压抑和恐惧中缓慢爬行,瓦西里小心翼翼地收集着碎片化的信息:某个小头目抱怨新一批“幽灵尘”纯度不够,交货延迟;几个负责运输的打手低声咒骂着某个检查站突然增加的治大队巡逻密度;一个喝醉的低级成员吹嘘自己跟着“疤脸”伊戈尔去“处理”过一个“不听话”的线人……这些信息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微弱而难以捕捉。

瓦西里只能凭借矿区老油条的本能,将这些碎片记在心里,等待每周一次用那部“破收音机”联系的机会,每一次联系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必须躲在矿道最深处,噪音最大的通风扇附近,用极低的声音、最含糊的暗语传递信息,生怕被无处不在的监听或某个突然出现的“同伴”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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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潮湿得能拧出水的深夜,瓦西里被指派去清理一条废弃己久的支巷,据说那里堆满了旧时代的化学废料桶,极其危险。

负责监督他的是两个沉默寡言、眼神凶狠的底层打手,显然把他当成了处理脏活的替死鬼。

支巷深处,空气刺鼻得令人窒息,应急灯接触不良地闪烁着,就在瓦西里费力地挪动一个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铁桶时,意外发生了。桶底突然崩裂,粘稠、散发着强烈氨水味的黑色液体猛地喷溅出来!瓦西里下意识地闭眼后退,但还是被溅了一身。更可怕的是,液体接触到潮湿的地面,瞬间产生了大量刺鼻的白烟!

“操!漏了!” 一个打手惊恐地大叫。

“快跑!这玩意儿有毒!” 另一个打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根本不管瓦西里的死活。

白烟迅速弥漫,视野一片模糊,瓦西里感觉的皮肤火辣辣地疼,眼睛刺痛流泪,呼吸也变得困难,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爆发,他捂着口鼻,凭着进来时模糊的记忆,跌跌撞撞地向记忆中的主通道方向摸去。

慌乱中,他撞倒了一堆废弃的钻杆,自己也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烟雾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咳嗽声,不是逃跑的那两个打手!一个瘦高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瓦西里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这边!跟我来!” 一个沙哑但急切的声音吼道。

瓦西里被那人连拖带拽,在浓烟弥漫而且岔道繁多的矿道里七拐八绕。那人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闭着眼都能找到路。几分钟后,他们冲进了一条有微弱气流的新鲜空气涌入的通道,暂时摆脱了毒烟的威胁。

瓦西里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这才看清救他的人,这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布满深深皱纹和煤灰印记的老矿工,他佝偻着背,穿着破旧得看不出颜色的工装,眼神浑浊,但此刻却带着一丝后怕和关切。

“咳…咳…谢……谢谢……” 瓦西里艰难地道谢。

老矿工摆摆手,喘着粗气:“没事就好……那地方邪门,那些桶……不能碰……” 他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我叫费奥多尔……他们都叫我‘老费佳’……你……你是新来的?瓦西里?”

瓦西里心中一凛,点了点头,不敢多言。

老费佳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他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小心点……瓦西里·谢苗诺维奇……这里……吃人不吐骨头,比矿坑还深……” 他拍了拍瓦西里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佝偻着背,像只真正的老鼹鼠一样,迅速消失在了昏暗的矿道深处。

瓦西里看着老费佳消失的方向,心潮翻涌,这个老矿工认识他!而且似乎知道些什么!他是谁?是“鼹鼠帮”的眼线?还是……只是一个在黑暗中挣扎求存、保留着一丝良知的可怜人?那句“比矿坑还深”的警告,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危险的试探?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张卡片冰冷依旧,侦缉部需要的是“老坑道”,是毒品网络的核心,一个底层的老矿工费奥多尔,显然不是目标。但这个人……瓦西里隐隐觉得,或许会成为他在这个黑暗蚁穴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或者……一个潜在的突破口?他必须更谨慎,更小心,在找到“老坑道”之前,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他挣扎着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煤灰,将那份惊疑和后怕深深埋进眼底,重新变回那个麻木、顺从、不起眼的底层“耗材”,一步一步,再次走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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