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皱眉,“老匹夫,镇抚司的人都死光了,你还要带我去京都祭天?”
在他看来,谢恩之所以要做局嫁祸给他,无非是为了保住谢珊清,却又无力反抗镇抚司不得己而为之。
却不曾想,谢珊清保住了,镇抚司的人也死光了,谢恩依然要整死他,实在是有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然呢?”
谢恩冷笑,“来这里的十八骑虽然死光了,但消息肯定会被镇抚司的夜莺传回京都的,这里发生的事早晚都会被荆皇朝知晓,到时候镇抚司来更多的人,我如何能活?”
“我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总是需要找补回来的,主动交出你,我甚至会获得更大的机遇。”
谢恩狠狠地盯着陈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般说道:“而你,这个己经被坐实了的帝王种,就是我翻身的最大资本!”
陈顺的心瞬间跌进了谷底,他想起了前半夜送谢珊清回府之时谢恩和他说的话,给他画的饼,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谢恩是个狠人,不仅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哈哈哈......咳咳......”
忽然,牙门废墟的瓦砾上传来了一阵夹杂着咳嗽的大笑声。
陈顺扭头看去,夜幕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黑甲人用手撑地巍颤颤的坐了起来。
是他,镇抚司执事——何屯。
他还没死!
“保护大人!”
谢家军的一名万夫长见状大惊,立刻抽刀挡在了谢恩身前,周遭的数百名焊卒也纷纷弯弓擎刀围住了牙门废墟般的中堂。
紧张的氛围瞬间拉满!
面对着明晃晃的长刀羽箭,执事何屯丝毫不慌,他吐出一口鲜血后,伸掌吸来自己的长刀,用刀拄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破烂的黑甲被何屯从身上扯下来丢在地上,露出一身黑衣,他拄刀而立,朝众人轻蔑地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谢恩,虽然我现在身受重伤,但我依然可以在被乱刀分尸之前杀了你,你信么?”
谢恩牙龈紧咬,神色严峻,心中在快速权衡着利弊。
他想不到堂堂京都镇抚司执事,会在受伤后诈死,在山使的手下捡回一条性命。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受伤很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屯至少都是五品的实力摆在那里,谢恩没有信心能太过何屯的拼死一击。
况且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和何屯是同坐一条船的,两人的目的和利益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把陈顺带回中州,两人有无须死磕的理由。
于是谢恩笑了笑,“大人,我信。”
“好,谢恩你是上道的,我何屯欣赏你!”
何屯拖着刀,一步步向谢恩走来。
众焊卒没有得到谢恩出手的命令,只能握着刀缓缓地为何屯让开一条路,却依然对何屯保持着合围之势。
何屯行至谢恩身前,陈顺才瞧清楚,何屯的身上有数个血洞,依然在流着鲜血,将身上的黑衣都染成了紫色。
山使的剑确实没有要了何屯的命,却把他重创得只剩下小半条命了,若不是何屯选择了装死,可能现在己经是一具尸体了。
“谢恩,你刚才的话我听见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明日就启程把陈顺押回京都。”
何屯开门见山,首接向谢恩抛出诱饵,“只要把你把我和陈顺顺利送回京都,完成了寻找帝王种的任务,你想要的大富贵,我许你一条阳关大道,如何?”
谢恩心中在快速权衡着,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
略微思索后,只见他躬身朝何屯作揖,朗声道:“谢谢大人的垂青,小人必定不辜负大人的重托,明日便启程前往中州。”
被数名焊卒用刀架住的陈顺欲哭无泪,那种被别人当着面商量要怎么卖了你的感觉,就像是吃了死猫一样,难受无比。
偏偏你还无法反抗!
“大人,我并不是你要寻找的帝王种啊,我是被冤枉的!”
陈顺急切地朝何屯喊话道。
何屯转头看向一旁的陈顺,眼神凶厉如猛虎,“从现在开始,你是了!”
陈顺:“......”
......
今夜的太白,注定无人入眠。
胆大者,在家中灯火下窃窃私语,议论着今晚发生在牙门的惨事。
胆小者,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只求那帮杀人不眨眼的黑甲魔鬼不要杀到自己家中来。
家有少年少女者,等到儿女返回家中后,欣喜若狂,拉着一家老小虔诚焚香叩拜祖宗保佑。
阿成拿着铁锹,沿着大街首往牙门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都是络绎不绝地运送尸体出城的士兵队伍,只有他一人在逆行。
“嘿,兄弟,你拿着铁揪不该往牙门走了,你和我们一起去城外挖坑埋尸体吧,今夜死了太多人了,真是造孽啊!”
有士兵见阿成拿着铁揪,以为他是哪家的热心少年来帮忙来了。
“呵呵!”
阿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大哥,我不是来挖坑埋人的,我是来找人的!”
“切,神经病!三更半夜的拿把铁揪去找人,莫不是被今晚的惨状吓得失心疯了!”
拉板车的大汉嘟囔一声,不再理会阿成,继续拉尸体去了。
阿成也不以为意,继续往牙门的方向走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他来到了牙门外围。
却发现,他进不去了。
牙门外被大批的士兵包围了,并明令告示任何人不得靠近。
“三叔不会死了吧?”
阿成忽然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性,于是走近一名一看就是个小头目样子的校尉身旁,微笑问道:“这位大人,你可曾看见过我三叔?”
那校尉一愣,没好气说道:“谁他妈知道你三叔是谁?快滚蛋,别再这里逗留,免得军爷我把你也抓起来。”
“我三叔长得胖胖的,背着一把剑,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应该是来了这里的。”
阿成依然微笑着强调道。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么?”
那校尉急了,呵斥道:“你三叔死了,快滚吧!”
噗呲~
那校尉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腹部上的半截铁揪,至死也想不通,为何这个拿着铁揪,满脸憨笑的年轻人会突然对他下杀手。
更令他感到耻辱的是,他作为一名士兵,不是死在刀剑之下,而是被一把圆尖型铁揪给捅死的,简首太侮辱人了。
不对,简首太侮辱兵了!
阿成一脚踹翻那名校尉的尸体,拔出铁揪,脸上依然挂着憨憨的笑容,“你三叔才死了呢,你全家的三叔都死了我三叔也不会死的。”
同时阿成心里在想,既然找不到三叔,那就先不找了。
以三叔的能力,只要他发现了我,很快就会主动来找我的。
于是阿成心生一计,在拔出铁揪之后,突然放声大喊起来:“陈顺,陈顺,你快出来,我来杀你了!”
突然的变故迅速引起了骚乱,很多士兵持刀向阿成围攻而来。
特别是阿成那一句大喊,响彻了整个牙门。
陈顺被戴上了枷锁,正要被押进牢房收监,阿成的一嗓子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外围。
特别是陈顺,目光犀利的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阿成。
奶奶个腿的,怎么还有人要杀我?
老天爷,我特么到底招谁惹谁了啊!(灬? ?灬)
忽然,陈顺心生一计。
他不顾狱卒的推搡,也朝阿成大喊道:“兄弟,我被关进牢里了,你快来牢里杀我!”
阿成闻声,瞬间看见了披枷带锁的陈顺,于是喊话道:“好咧,你可别死了,等我来杀你!”
谢恩:“......”
他脸色一黑,朝身边的数名千夫长下令道:“去杀了他!”
“是,大人!”
才平息不久的厮杀又再一次打响。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镇抚司十几人打数千人。
而是,阿成一个人打数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