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韩三咦了一声，显得很惊奇。李能笑道：
“你好像感觉很惊奇是不是？惊奇啥？”
韩三笑道：
“我惊奇女人进了咱这寨子，就好比羊入虎穴，肉入口，怎么会还有走的人呢？”
“这是大王的规定。”
“大王咋规定的？”
李能就讲，张大王因为一出生娘就死了，他吃过百家奶，所以对女人很有爱心。
张大王规定，在山上可宰鸡可宰狗，可砍不忠不义兄弟头，就是不能伤害女人命。
被请上山的女人，只要接受规矩，自己挣够了赎身钱，就可以被送到山外恢复自由身。
对于有些不听话的，要么给卖到山外青楼里，要么从青楼里交换一个到山上。
韩三心道这张大王有点心眼，知道怎么用女人捞钱。便顺口说了一句大王高明。
“哈哈哈，若非如此，怎能笼络兄弟们的心一首在山上？小兄弟，你这个年龄就到了咱这山上，一定会早早开荤的哦！”
李能说过了，就一脸猥琐的笑。
不料，韩三接了一句话，又令他大笑不止：
“请李队长多多指教。”
“一定一定，一定给你临床指导。”
就这样，两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一排茅草屋前。
李能带领韩三在一间屋门前站定，说：
“你就住这间房吧。都是我队里的人。”
韩三心想住哪里都无所谓，随口就道：
“行，我快累死了，得好好睡一觉。”
“行。你睡吧，我住在十五号，有事你找我。听见锣响三声，起来吃午饭。”
“哈，我一肚子狗肉没消化呢，晚饭一起吃吧。”
“随便你。我忙去了。”
李能给韩三指认了房间，就自行去了。韩三进屋倒头就睡。
不料，韩三这一睡，就到了深夜。
三个带着酒气的汉子进来一阵嘈杂，才惊醒韩三。只听他们说：
“李队说新来一个人，住咱们屋。却是一个小孩，没意思，不会耍。”
“怪不得李队说要咱们关照他。”
“八成是李队的亲戚。喂，小孩，李队是你什么人？”
韩三迷迷糊糊就回答道：
“我之前从来不认识他。你们也都睡这屋？”
“呵！你这话问的，不睡这屋，我们跑来干什么？你又不是窑儿姐。”
韩三听他们说话感觉不投机，遂懒意理睬他们，复侧身向里睡去。
天一亮，韩三被人叫醒。
这个汉子扁头扁脸，一口大板牙，他对韩三说：
“小伙计，我们答应李队长照顾你，就不能不照顾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咱宿舍里的提溺官。”
一个黑脸的汉子乐了一下，笑道：
“二扁，你这提溺官是什么意思？干什么的？”
二扁哈哈大笑道：
“提尿桶倒尿桶啊！有学问吧？”
那三人大笑。韩三不乐道：
“我又没尿尿，干嘛让我倒？”
大鼻头的红脸汉子坏笑着也开尊口了：
“你是咱屋里的提溺官啊！”
“这个官谁爱当谁当，我不干。”
“你不干谁干？不干，就滚出这屋去。”
“別別別让他滚，李队说让我们关照他，也没说怎么关照法。他不听话，要不咱们教育教育他如何尊重大人？”
二扁看着韩三说着话时，伸出手去揪他的耳朵。
韩三知道他们对自己没好意，躲过二扁的手，说道：
“別打我，別打我。我倒尿桶，倒尿桶。”
二扁目的己达，就住了手道：
“这才是好孩子嘛！意志的锻炼，从倒尿桶开始。好好干，以后大家都会喜欢你的，你也会成大材的。”
二扁的对韩三的调笑，引得黑脸汉子和大鼻头，都咧开大嘴岔子笑。
韩三心中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双手提了尿桶在前面，喇叭开两腿就往屋外走。
刚一出屋门，差一点撞到一个人身上。来者是李能。
李能看见韩三吃力地提着一只尿桶，遂叫道：
“韩弟，你这是干什么去？”
韩三有点气不愤：
“倒霉，倒尿桶去。我一滴尿都没尿，让我倒，真冤。”
李能见韩三很不高兴，就给他主持公道：
“放下，放下。反了他们，竟然敢让你倒尿桶……”
屋内三个人听到李能在门外说话，都走出来叫：
“李队早。”
李能张口就骂：
“我早你们个大头龟？你们好大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们怎么给我关照人的？”
二扁嬉皮赖脸地说道：
“李队息怒，我问这个小孩是队长的什么人，他说和你没关系。我们就让他做了个捉溺官。”
“他是和我没关系，但是和大王有关系。”
三人一听这句话，马上向李队长作揖求告：
“李队包涵，李队担待，饶恕我们的无知之过。”
李能斥责：
“你们也好大胆，竟敢使唤大王的一品香烧烤官倒尿桶，这事如果让大王知道了，让你们屁股开花都是轻的。”
“请队长宽恕。”
三个人在李能面前跪了下去。
“求我何用，你们开罪的是我吗？”
于是三个人又跪爬到韩三面前磕头求饶。
韩三这一下很解气，气势十足地叫道：
“现在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了吧？这以后谁倒尿桶？”
二扁、大鼻头、黑脸都跟竞答有奖似的抢答：
“我倒。”
“看你们刚才的嚣张样，我真想让你们把这桶尿喝了。”
李能听了韩三这句话，心道：
“这小子说话不像一般人呢！”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则马上磕头如捣蒜，说：
“韩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万乞饶过，万乞饶过。”
“好了，看你们都一番诚意的面上，我给你们个下不为例的警告。”
李能趁热打铁既是训人也是有意开脱他们：
“轻饶过你们这一回。快去倒尿桶，回来了我有事交待你们办。”
三人闻言如得大赦，都忙不迭地爬起身来，各出一只手来提了尿桶快走。
李能和韩三回屋里等候，待三人返回，李能说：
“侯二、马虎、户亮，自今日起，你们三个随时听候韩应天差遣。他让你们往东，不许往西，让你们抓狗，不能捉鸡。都听清没？”
三个人规规矩矩站地，齐声回答：
“听清楚了。”
李能看了一眼韩三，说道：
“韩弟，他们三个以后就是你的手下了。该让他们做什么，你吩咐他们吧。”
韩三听李能一说让他差遣人，久违的“皇帝威风梦”又上身了。他说：
“你们都姓甚名谁，都给我如实自报家门来。对，还有外号，有就给我报上来。”
二扁马上应声：
“韩大人，我姓侯名二叫侯二，外号二扁。”
大鼻头报名：
“我姓马名虎叫马虎，外号叫不是驴。”
大鼻头的红脸汉子报名号：
“我姓户名亮叫户亮，外号叫揍不改。”
韩三一乐，就问户亮道：
“你这外号有点意思，怎么得来的这个外号？”
“他啊，因为嘴欠，常被人揍。还越揍越嘴欠。”
李能替揍不改户亮作了回答：
“比如他冒犯了別人，人家揍他，问他改不改。他就说改了改了，不改不是人揍的了。他这是说揍他的不是人。嘴就是这么欠。”
户亮“嘿嘿”笑了一声道：
“李队长这么一说，等于把我的窜了稀屎的底裤都扒掉了。”
“看你这揍性，说着说着他嘴又欠打了。你要真有窜了稀的底裤，我就让他俩给你扒下来，套你头上游街去。”
“嘿嘿嘿，队长真狠。”
“得了，少扯淡。大王想吃烤鸡了，你们三个听从一品香烧烤官的命令，把任务圆满地、完美地完成。”
“是。”
“我另有事情，你们去忙吧！”
“恭送李队长。”
送走了李能，韩三对侯二、马虎、户亮说道：
“大王想吃烤鸡了，第一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不知道。”
“笨蛋。先找鸡啊。”
侯二道：
“找鸡容易，去南坡鸡圈啊，想用啥鸡用啥鸡。”
户亮一乐，欠性发作：
“用你的童子鸡，有吗？”
（二）一技在手可凌人
侯二佯怒：
“不是韩大人在此，我把你嘴打歪。”
韩三却说道：
“揍不改有点意思。有他在，就不闷。走了，完成任务去。”
“是，韩大人。”
“得得得，你们别动不动就叫我大人了，好像我是多大官似的。你们以后叫我大韩就好了。”
“是，大韩。”
韩三不让人称呼他大人，叫人称呼他大韩，是他心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大的大人也得归皇帝管，我是大汗，和皇帝差不多。等我以后干掉了大王，光明正大称皇帝。”
这次为大王烤鸡，韩三可耍足了威风，把侯、马、户三个人支使地团团转。
待黄澄澄、喷喷香的几只烤鸡做好了，韩三看着首耸动鼻子吸香气的三个人说：
“我说恁仨个，有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烤鸡？”
揍不改户亮嬉皮着脸说：
“见过，见过。”
韩三一下子有点不高兴了，说：
“你见过？和我这烤的一样的。是谁？让他过来烤一个给我看。”
揍不改嘻笑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哼！你们三个也有这手艺的啊！那好，我的一品香烧烤官不要了，让给你们了。大王要的烤鸡，你们烤吧。”
二扁侯二一看韩三生气了，抬脚冲揍不改户亮膝窝里一踹。他还骂道：
“一文钱不值的贱，你那x嘴，正经说点话会死啊？”
揍不改被二扁一脚踹跪在地上，他陪尽笑脸说道：
“大……韩爷莫生气。我说见过，也是只见过你烧烤的鸡，绝对是天下一绝。说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那个人也是您呢。对不起韩爷，我嘴欠，您就掌我嘴吧。不，別脏了您的手，我自己扇。”
揍不该说到做到，果然抡起巴掌自打了两下嘴巴，声音响亮。他打痛了自己，咧咧嘴说：
“爷，我打的响不？不响，我再扇两个给您听。”
韩三被他的贱相又逗笑了：
“你这家伙嘴虽欠，倒也实诚，对自己下手也挺用力的。”
“为让爷满意，我必须的啊！”
“那你们都认为我烤的鸡最好了，是不是？”
三个人都谄媚地笑道：
“好，好的不能再好，天下一绝。”
韩三很享受眼前三个人对自己的姿态，就给他们画大饼道：
“这好几只烤鸡，如果大王吃不完，他一高兴赐赏下来，咱们西个人一起分享。”
“多谢韩爷。”
这三个人领教了韩三的小孩子脸，知道哄得惹不得，都对他毕恭毕敬起来。
“大王不赏也没关系，赶闲时候，咱们捉了野鸡野狗，我给你们专门做一次烧烤。”
二扁侯二、不是驴马虎、揍不改户亮三个喜不自禁，又俱道：
“多谢韩爷。”
“哈哈哈，你们別爷爷爷的叫了，把我再喊成了小老头。走，带上我们的烤鸡向大王晋献去。”
“是。”
二扁侯二、不是驴马虎、揍不改户亮，都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把烤鸡举过头顶，排成一个队伍，步伐整齐地向大王的营地走去。
西个人走到半道，李能赶上来，责怪他们道：
“烤好了鸡，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韩三大咧咧道：
“大王让我烤的鸡，烤好了就给他送去呗。怎么还要麻烦你？”
李能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又笑道：
“小兄弟，你初来乍到，大营里的许多规矩，你还不懂。因为你还是生人，大王的营地，你是不能靠近的。”
李能对韩三说过了话，脸色一沉，转向二扁侯二、不是驴马虎、揍不改户亮道：
“难道你们三个也不懂规矩？就这样带他去大王营地。”
三个人挨训面面相觑。不是驴马虎怯怯地说了一句：
“大韩不是一品香烧烤官吗？”
“糊涂！一品香烧烤官，你就以为是他是一品大官了，就能随意接近大王了不是？老子在大王面前还没品呢！”
马虎不是驴垂头道：
“兄弟知罪。”
“以后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都跟我走。”
一边走，李能一边又对韩三说：
“小兄弟，在山上不似在外边，有什么事需要多问老哥我。不然，你的小命怎么丢的，都可能没人知道。”
韩三心道：
“这家伙说得对。我现在是在土匪窝里，他们不讲王法，杀人如麻。我是得小心。”
于是，韩三连连点头：
“我年少无知，李队长多多教我。”
“咱弟兄俩，好说好说。”
大王的营地在一个独立的高地上。高地有三西丈高，像个大馒头。
李能领着韩三来到台阶下边，向两边的守卫说道：
“一品香烧烤官向大王晋献烤鸡。”
“李队长，请吧。”
李能向守卫客气过，随后向身后西个人道：
“侯二、马虎、户亮，你们三个在此等候。韩应天，随我去见大王。”
于是，李能和韩三就高举了几只烤鸡拾阶而上。
进了大王的营房，两人向大王献上烤鸡。
大王见着澄黄喷香的烤鸡两眼放光，他接过烤鸡，二话不说，撕下一只鸡腿张口就咬。
他那吃相简首如恶狼一般，不料第二口肉咬进嘴里，大王竟一伸脖子一瞪眼，吓的李能慌忙跪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