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祁同伟接到特招班的通知，他需要去参加为期两个月的集训。
这次祁同伟老老实实地拿着假条来找高育良签字了。
高育良爽快地拿起笔签了字，随后，他让祁同伟留在办公室等自己一会。
半小时后，高育良满面春风地回来了。
“同伟啊，我己经跟系里打好招呼，周三就安排你提前进行论文答辩。你好好准备一下。”
“另外，学校的优秀毕业生表彰大会，也为你提前到下周三了。”
“太好了，接到通知的时候，我还为毕业答辩的事情发愁呢。”祁同伟调动起情绪，给了高育良一个熊抱。
“太感谢了高老师，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祁同伟之所以拥抱高育良，是因为这句话看着高育良的脸他实在说不出口，太恶心！
祁同伟很清楚，高育良为什么要为他铺路。
让自己风风光光地离开汉东大学，留下一段传奇，也是在给高育良的声望加分。
表彰大会那天，阳光炽烈，一如此刻耀眼的祁同伟。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昂首阔步走上台，比礼堂里任何一个男生都显得挺拔。
当祁同伟从校长手中接过“省级优秀毕业生”荣誉证书时，整个礼堂掌声雷动。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陈海和侯亮平，正涨红了脸，用力地为他鼓掌。
他的目光继续移动，最终定格在礼堂的角落。
梁璐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无比复杂，有不甘，有怨恨。
合影时，祁同伟笑得很灿烂。他相信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不需要再跪舔任何人。
表彰大会一结束，吴慧芬便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穿过人群向他走来。
“同伟，祝贺你。”
吴慧芬笑容透出恰到好处的欣赏，既显真切，又不失师母的矜持。
“今晚到家里吃饭，让我准备好了大闸蟹，你们师生两个好好庆祝一下。”
祁同伟微微颔首，姿态恭敬。
“谢谢师母，那我就叨扰了。”
他知道，这场庆功宴，才是真正的毕业大考。
傍晚时分，高家的小楼里灯火通明。
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飘出，营造出一种温馨的家庭氛围。
高芳芳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围着祁同伟叽叽喳喳。
“同伟哥，公安大学是不是特别酷？是不是去了以后就会发枪给你？”
“你以后就是电影里的大英雄了！”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崇拜。
吴慧芬端着一盘清蒸大闸蟹走出来，笑着嗔怪女儿。
“芳芳，别老缠着你同伟哥，让他安安静静吃顿饭。”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吴慧芬看向祁同伟的眼神，却带上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般的满意。
“同伟啊，你这次可真是给咱们汉东大学，给你高老师长脸了。”
吴慧芬夹了一只最大的螃蟹放进祁同伟碗里。
“以后去了北京，也要常回来看看。芳芳这孩子，最喜欢听你讲外面的事情，是吧芳芳？”
这话里的暗示，己经露骨得毫不掩饰。
祁同伟心中冷笑。
陈家的“门当户对”刚上演完，高家的“招女婿”就迫不及待地登场了。
原来，在他们眼中，自己要么是不配攀附的草根，要么是可以投资的商品。
祁同伟脸上却挂着温和谦逊的微笑，从容掰开螃蟹壳。
“师母您太客气了。这螃蟹蒸的火候真好，比国营饭店的大厨手艺都强。”
“以后谁娶了芳芳师妹，那可真是有口福了。”
一句话，既夸了吴慧芬的厨艺，又把高芳芳定位在了师妹的位置上，顺带还把婚娶的话题，轻飘飘地推给了未来的某个幸运儿。
吴慧芬脸上的笑容凝滞，快速闪过一丝尴尬。
一顿饭就在这种融洽又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
送走祁同伟后，高芳芳拉着高育良的胳膊撒娇，脸上带着少女的羞涩。
“爸，同伟哥他……是不是也挺喜欢我的？”
高育良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却看向了窗外的夜色。
“芳芳，祁同伟是雄鹰，他的志向在九天之上。”
“鹰的身边不适合温顺的家雀。你是个好女孩，会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捧着真心来追求你。”
高芳芳了嘴，眼圈瞬间泛红。
“我不信！他明明夸我了！”
高芳芳跺了跺脚，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吴慧芬收拾着碗筷，幽幽地叹了口气。
“老高，你把话说得太重了。芳芳这孩子，怕是真对同伟动了心。”
高育良坐回沙发，拿起一份报纸，目光却没有焦点。
“慧芬，祁同伟这把刀，太快，太锋利。我们高家握不住，也不该去握。”
高育良的语气冷静得有些残忍。
“与其让祁同伟将来伤了芳芳的心，不如现在就斩断她的念想。你看看梁璐现在的下场就知道。”
吴慧芬沉默了。
她知道，丈夫说的这些都是真相，但又心疼女儿。
“对了，”吴慧芬换了个话题，试图缓和气氛。
“我们人文院党委副书记的位置空出来了，最近要搞内部推荐。我是院里的骨干教授，手里也有一票。”
吴慧芬看向高育良，带着询问。
“你说，我这一票，投给谁更合适？”
高育良放下报纸，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然后，他云淡风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梁璐。”
吴慧芬削苹果的刀猛地停住，满脸的不可思议。
“梁璐？她马上要出国交流，资历根本不够。而且，我平时跟梁璐私交不错……”
高育良打断了她的话，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
“慧芬，人情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这个位置，本就是梁书记为他女儿预备的。别人都在观望，你去做第一个推荐的人。这份人情，梁家就必须得认。”
“至于同伟，他去了北京，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回京州了。用一个顺水人情，去修复和梁家的关系，还能给上面留下一个顾全大局的好印象。”
“这笔账，很划算。”
吴慧芬冰雪聪明，瞬间便明白了高育良的深意。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女儿那点不切实际的少女情怀，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你看得透彻。”
吴慧芬由衷地赞叹道，眼中最后一丝感性的光也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