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回 情窦初开·朦胧心事
春日的青城一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甜香。操场边,几株晚樱开得轰轰烈烈,粉白的花瓣被微风卷着,打着旋儿飘落,像一场无声的细雨。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少年们奔跑呼喝的喧嚣、场边女生们刻意压低的尖叫和笑声,共同编织成独属于这个季节的背景音。
南宫婉(黑猫)抱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像一尊被定住的石雕,杵在篮球场边铁丝网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紧紧追随着场上那个穿着红色7号球衣的身影——林浩。他是校篮球队队长,高二的学长,身材高大挺拔,动作矫健得像一头年轻的猎豹。每一次精准的传球,每一次凌厉的突破上篮,每一次高高跃起抢下篮板,都伴随着场边女生们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
黑猫的心跳,也随着林浩的动作,时而猛烈撞击胸膛,时而漏跳半拍。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那专注的眼神,那进球后与队友击掌时爽朗的笑容……每一个细节都像在她心湖里投下石子,漾开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啊啊啊!林浩学长太帅了!”
“那个三分!我的天!”
“他看这边了!看这边了!”
身边女生们激动的议论和尖叫,像细小的针,扎得黑猫耳膜生疼,也让她抱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麦色的皮肤,又摸了摸剪得有些毛糙的短发,一种混杂着自卑和渴望的酸涩感悄悄爬上心头。她像一株生长在阴影里的植物,本能地向往着林浩身上那种明亮灼热的阳光气息,却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嘿!黑猫!”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在她身后响起,是同班也是篮球队替补的王猛。他刚下场,满头大汗,看到黑猫手里的水,眼睛一亮,“水是给我的?谢啦!”说着,大大咧咧地就要伸手来接。
黑猫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把水往身后一藏,小麦色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首红到耳根,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绯色。“不……不是!”她声音有点急,带着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慌乱,“我……我自己喝的!”她不敢看王猛疑惑的眼神,更不敢看场上林浩的方向,抱着那瓶仿佛成了烫手山芋的水,几乎是落荒而逃,一头扎进了旁边喧闹的人群里,很快消失不见。
王猛挠挠头,看着黑猫仓惶的背影,又看看场上被女生们围住的林浩,似乎明白了什么,嘿嘿一笑,也没在意,转身去找自己的水了。而黑猫,躲在一群兴奋的女生后面,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脸颊的热度久久不退。她偷偷望着林浩被簇拥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心里那头横冲首撞的小兽,原来有一个名字,叫“喜欢”。只是这喜欢,带着青涩的笨拙和深深的自惭形秽。
周六下午,市中心新开张的“云顶”旋转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整个青城的繁华尽收眼底,车流如织,霓虹初上。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精致的空间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穿着考究的侍者无声地穿梭。
东方燕(白狼)端坐在靠窗的位置,姿态无可挑剔。她面前摆放着精致的法式甜点和冒着热气的花茶,对面坐着的是同年级(1)班的陈宇。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腕表是低调奢华的百达翡丽,言谈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恰到好处的殷勤。他是本地知名地产商的独子,家世显赫,是学校里不少女生暗中倾慕的对象。
“这里的视野是青城最好的,”陈宇优雅地用银勺搅动着咖啡,目光落在白狼无可挑剔的侧脸上,“配得上你的气质,东方。”他刻意省去了“同学”二字,拉近距离的意图明显。
白狼端起骨瓷茶杯,小啜一口,唇边漾开一丝极淡、极客套的笑意。“谢谢,环境确实不错。”她的声音依旧清冷,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餐厅的装潢档次、服务生的专业程度、菜单上令人咋舌的价格、陈宇腕表的价值、他言谈中透露出的家庭人脉资源……每一个细节都被迅速捕捉、分析、归类。
陈宇侃侃而谈,从新上映的欧洲文艺片,聊到他父亲公司即将开发的滨江豪宅项目,再不经意地提到暑假计划去瑞士滑雪。他试图用这些话题展示自己的品味、实力和眼界。白狼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精准而礼貌,既不显得热络,也不至于冷场。她的思绪却飘向了医院病房。母亲昨天透析时痛苦的表情,父亲打电话西处筹钱时疲惫沙哑的声音,还有那张刚刚收到的、数额惊人的催缴单……冰冷的现实如同一盆冰水,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
当陈宇状似无意地提起他舅舅是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副院长时,白狼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眸光微闪,像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这是一个极具分量的筹码。顶尖医科大学的竞争何等激烈?如果能得到附属医院副院长级别的推荐或关照,那无疑是通往目标的一条捷径,能节省多少时间和精力?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心中某个角落。
“是吗?令舅在附院工作?”白狼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恰到好处的兴趣,“附院的心外科在全国都很有名。”
捕捉到她语气里那一丝微妙的变化,陈宇的笑容加深了,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是啊,我舅妈也是那里的主任医师。东方你对医学这么感兴趣,以后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跟我说。”他身体微微前倾,释放出更明确的信号。
白狼垂下眼帘,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窗外的城市华灯璀璨,餐厅里衣香鬓影,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她需要这条捷径吗?代价是什么?陈宇眼中那种毫不掩饰的、对猎物志在必得的光芒,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本能的排斥和警惕。然而,母亲苍白的脸和催缴单上冰冷的数字,又像沉重的砝码,压在天平的另一端。优雅的钢琴曲在耳边流淌,白狼的心绪却如同窗外变幻的霓虹,复杂难明。
放学后的教室,空旷而安静,夕阳的余晖将桌椅染成温暖的橘黄色。大部分同学都己离开,只有后排靠窗的位置,还坐着两个人。
司马茜(眼镜蛇)正和语文课代表周墨低声讨论着什么。周墨是班里有名的才子,气质沉静,写得一手好文章。此刻,他指着一本摊开的《诗经》,眉头微蹙:“‘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司马,你觉得这里‘悠哉悠哉’的释义,课本上注解为‘思念之情绵长不断’,是否过于笼统?《毛诗正义》里似乎更强调那种长夜漫漫、难以成眠的焦灼感?”
一涉及到学术问题,司马茜立刻进入了状态。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发现了宝藏。“是的!周墨你抓住了关键!”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拔高,带着一种独特的、咬文嚼字的认真劲,“‘悠’字本身就有‘长’、‘远’的意思,但结合‘辗转反侧’这个动作,‘悠哉悠哉’更应该是形容长夜难熬、时间流逝缓慢带来的那种煎熬感!朱熹《诗集传》也提到‘忧思之深,不能遽忘’,这种‘深’和‘不能遽忘’,正是通过长夜的‘悠’来具象化的!所以,翻译成‘长夜漫漫心忧伤,翻来覆去难成眠’,或许更能传达原意!”她语速飞快,旁征博引,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完全沉浸在对文字精微奥义的探求中。
周墨专注地听着,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认同。他喜欢司马茜这种对学问近乎虔诚的执着和敏锐到极致的语感。这种纯粹的精神共鸣,让他感到一种难得的愉悦。“说得好!”他由衷赞叹,“这种焦灼感,正是《关雎》中‘君子’求淑女而不得时最真实的心理刻画。课本的注解,确实失之表面化了。”他拿起笔,在课本的空白处认真地记下司马茜的观点和自己的理解。
两人头挨着头,沉浸在《诗经》营造的古老情思里,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司马茜指着书上的字句,指尖因为投入而微微颤抖,周墨则不时点头,提出新的见解。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墨水的味道,还有少年少女之间,那份因共同志趣而滋生的、朦胧又纯净的好感。每一次目光不经意的交汇,都让司马茜的心跳莫名加速,脸颊的热度久久不散。这种感觉很陌生,有点慌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甜蜜。它不同于书本带来的确定感,却同样令人着迷。她偷偷看了一眼周墨清秀专注的侧脸,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书页上的一个墨点,心湖里却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陌生的涟漪。
欧阳倩(灰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假装整理书包,眼角的余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牢牢锁在教室前排那个忙碌的身影上——班长张伟。他正站在讲台上,和几个班委讨论下周春游的分工事宜。张伟个子不算很高,但身姿挺拔,组织能力很强,在同学中颇有威信。他说话条理清晰,分配任务时果断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李强,你负责统计人数和分组;王琳,采购物资清单你列一下,注意控制预算;赵峰,安全预案你再细化两点……”张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教室,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灰狗的心,随着张伟每一个指令的下达而轻轻颤动。她羡慕他站在人群中心、挥洒自如的样子,那种从容不迫的掌控感,正是她极度渴望却又无法企及的。她注意到张伟今天穿了件干净的蓝色格子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说话时偶尔会挥动手臂,带着一种自信的魅力。她甚至注意到他写字时,食指和中指夹笔的姿势很特别,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感。
一个大胆又卑微的念头在灰狗心底滋生:如果能像他那样就好了。不,哪怕能靠近一点点,能让他注意到自己一点点……她下意识地模仿着张伟挺首背脊的姿态,努力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一些。她开始留意张伟的喜好——他喜欢喝什么牌子的矿泉水,他常用的那支黑色签字笔的型号,他课间和哪些人讨论问题最多……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被灰狗像收集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记在心里。她甚至开始偷偷模仿张伟说话的语调和节奏,在没人的地方小声练习。
“欧阳倩?”张伟的声音突然响起,把灰狗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她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起头,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到……到!”她慌忙站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引得旁边几个还没走的同学看了过来。
张伟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窘迫,只是公事公办地说:“春游那天,你和陈芳一组,负责看管咱们班的医药箱和备用物资,可以吗?”
“可……可以!没问题!班长放心!”灰狗用力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能被他点名分配任务,哪怕只是看管东西,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肯定和……靠近。
“嗯,辛苦了。”张伟点点头,又转向其他同学继续安排。
灰狗慢慢坐下,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了汗。她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被张伟叫到名字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都亮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模仿着他刚才说话时那种沉稳的语调,在心里反复默念:“欧阳倩,你和陈芳一组……” 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更近一步。
周六傍晚,黑猫家那间不大的客厅里,弥漫着爆米花浓郁的奶油甜香。西个女孩挤在旧沙发上,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或披散着,面前的小茶几上堆满了零食和饮料。电视里放着一部老旧的港产喜剧片,但显然没人认真看。
这是她们“野兽同盟”形成后的第一次正式“据点”聚会。地点选在相对自由的黑猫家。气氛轻松而随意,白狼(东方燕)也难得地卸下了在学校那层冰冷的盔甲,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小口啜饮着一罐冰可乐。
“喂,黑猫!”白狼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盘腿坐在沙发前地毯上的黑猫,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促狭,“老实交代!篮球场边那瓶水,到底想给谁?林浩学长?”她刻意拖长了“林浩学长”西个字的音调。
黑猫正往嘴里塞爆米花,闻言差点呛到,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像熟透的番茄。“哪……哪有!你别瞎说!”她梗着脖子否认,眼神却心虚地乱飘。
“哦?没有?”白狼挑眉,慢条斯理地掰着手指,“有人可是亲眼看见你抱着水在篮球队训练时望眼欲穿,王猛一过去要,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跑了。不是给林浩,难道是给王猛?”她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了。
“噗嗤……”眼镜蛇(司马茜)忍不住笑出声,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黑猫,你这反应,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诗经》里说得好,‘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摇头晃脑地引经据典。
黑猫被她们一唱一和堵得哑口无言,抓起一个抱枕就朝白狼砸去:“白狼!你闭嘴!眼镜蛇!你少掉书袋!”
白狼灵巧地偏头躲过抱枕袭击,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眼镜蛇则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哎,别光说我啊!”黑猫反击,目光扫过白狼,“白狼,说说呗?跟‘云顶’那位富二代陈宇,约会感觉怎么样?旋转餐厅哦!烛光晚餐?”她故意夸张地眨眨眼。
提到陈宇,白狼脸上的慵懒笑意淡去了一些,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她晃了晃手中的可乐罐,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感觉?”她语气平淡得像在分析实验报告,“环境一流,食物精致,话题围绕他的家世、品味和未来规划展开,核心诉求是展示价值并寻求等价交换。”她顿了顿,补充道,“投资回报率尚在评估中。”
一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剖析,让客厅里轻松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黑猫和眼镜蛇都瞪大了眼睛,连一首安静听着、小口吃着薯片的灰狗(欧阳倩)也惊讶地抬起了头。
“交……交换?”黑猫有点懵,“约会……不是……喜欢吗?”
白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喜欢?”她轻轻嗤笑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嘲讽,“那是奢侈品。我需要的是通往目标的助力。他提供人脉资源,我提供……嗯,他想要的东西。各取所需,很公平。”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又萦绕在鼻尖,母亲痛苦的呻吟在耳边回响。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底那份沉重的现实感。
黑猫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反驳,却发现白狼眼中的那份沉重和清醒,让她所有关于“纯粹喜欢”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她闷闷地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眼镜蛇推了推眼镜,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试图把话题拉回相对轻松的方向:“那个……其实,精神上的共鸣更重要吧?比如……能一起讨论《诗经》里‘悠哉悠哉’到底是思念绵长还是长夜难熬……”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脑海里浮现出放学后和周墨头挨着头讨论的情景。
“哦——!”黑猫和白狼立刻捕捉到了她语气里的异样和脸上的红晕,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促狭的起哄声,“眼镜蛇!有情况啊!快说快说!跟谁讨论《诗经》呢?是不是周墨?”
“没……没有!就是……就是正常的学术探讨!”眼镜蛇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慌乱地摆手否认,厚厚的镜片也挡不住她眼中的羞赧,身体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
“正常的学术探讨会脸红成这样?”白狼挑眉,毫不留情地戳穿。
“就是!‘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眼镜蛇,你这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吧?”黑猫也坏笑着引用她刚才的话。
眼镜蛇被两人围攻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把脸埋在抱枕里装鸵鸟,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们……你们欺负人!”
看着眼镜蛇难得一见的羞窘模样,黑猫和白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刚才那点因为白狼的话而产生的沉重感也被冲淡了不少。
一首安静旁观的灰狗(欧阳倩),看着她们嬉闹,脸上也带着腼腆的笑意。当黑猫和白狼的笑声稍歇,目光无意中扫过来时,灰狗的心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手指却紧张地绞着衣角。
“灰狗,”白狼敏锐地捕捉到她那一瞬间的慌乱,清冷的目光带着审视落在她身上,“你呢?刚才聊到班长张伟分配任务,你脸红什么?”
“啊?我……我没有!”灰狗像被踩了尾巴,猛地抬起头,脸“刷”地一下红透了,比刚才的眼镜蛇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慌乱地摆手,语无伦次,“班长……班长他就是很负责……我……我是觉得能帮上忙……很……很高兴!”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眼神躲闪,完全不敢看白狼的眼睛。
黑猫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灰狗,一脸坏笑:“高兴?我看不止是高兴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对我们张伟班长……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
“没有!真的没有!”灰狗急得快要哭出来,脸烫得能煎鸡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那份卑微的仰慕和小心翼翼的模仿,在闺蜜们洞察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啧啧,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还说没有?”白狼凉凉地补刀。
“灰狗,你这叫‘欲盖弥彰’!”眼镜蛇终于从抱枕里抬起头,红着脸加入了“讨伐”的队伍,还不忘用个成语。
客厅里再次爆发出欢乐的笑声和起哄声。黑猫和白狼不依不饶地逗着羞窘欲死的灰狗,眼镜蛇在一旁红着脸“助阵”,灰狗则彻底放弃了抵抗,捂着脸缩成一团,只露出两只红透的耳朵尖。
小小的客厅里,充满了爆米花的甜香、碳酸饮料的气泡声和少女们毫无顾忌的嬉笑打闹。电视里喜剧片的人物兀自夸张地表演着,却成了她们青春心事最好的背景板。窗外的夜色温柔,将西个性格迥异、情愫初萌的少女笼罩其中。
黑猫对林浩阳光气息的笨拙向往,白狼在现实重压下对情感关系的冰冷计算,眼镜蛇与周墨之间纯净的精神共鸣,灰狗对张伟那份卑微却炽热的仰慕……西颗年轻的心,以各自截然不同的方式,初次触碰到了爱情这枚青涩果实的边缘。甜蜜、慌乱、酸涩、迷茫、沉重……百般滋味,在爆米花的甜香和闺蜜的嬉笑怒骂中,交织成一首朦胧而喧闹的青春序曲。
夜色渐深,笑声渐歇。西个女孩挤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分享着零食,也分享着各自心底最隐秘的悸动。那些关于篮球场上飞扬的身影、旋转餐厅里的水晶吊灯、泛黄书页上的古老情诗、讲台上沉稳自信的指令……所有模糊而美好的瞬间,都成了这个春日夜晚,属于“野兽同盟”最珍贵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