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绵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屈辱的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不如，”他微微偏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吐出的字句清晰而冰冷，像淬了毒的冰针，“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苏意绵的瞳孔猛地收缩！混乱的大脑被这西个字狠狠刺穿！一个荒谬又极度危险的念头浮上水面。
“我刚好需要一个女朋友，给家里老人家一个交代，你刚好需要转正”贺斯年淡淡说道。
“你要给家里人交代……关我什么事” 她牙齿磕碰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极度的不可置信和一丝被看穿窘境的狼狈，“我……我是需要转正……” 她终于艰难地把那最不堪的、此刻却成为唯一筹码的东西说了出来，。
“你想……交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最后两个字轻得如同叹息。
贺斯年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短促，没有任何温度，像冰层裂开一道缝隙。他抬起那只她锁骨的手，指腹带着一种与其眼神截然相反的、近乎温柔的力道，轻轻抹掉她颊边混合着泪水的冰冷雨滴。
动作轻柔得像情人间的抚慰。
这触感，贺斯年莫名的喜欢。
然而，他的眼神却冷得彻骨，像两座亘古不化的冰山，里面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掌控一切的漠然。
“1年。”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如同宣判。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她惊慌失措、布满泪水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当我的女朋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苏意绵脆弱不堪的神经上，“我让你在德森……”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眼中骤然升起的、混杂着震惊、屈辱和一丝可悲期盼的光芒，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
“青云首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窗外暴雨如注的轰鸣，都无法打破这玄关死一般的寂静。
水晶灯冰冷的光线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一半在光里，冷硬如雕塑，一半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他静静地站着，像在等待猎物自己走进早己布好的陷阱。
苏意绵浑身冰冷，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寒意却远不及心底涌上的那一片绝望的冰原。交易？用虚假的关系，换一个转正的机会？用身体被侵犯的屈辱，去交换一个职场的青云梯？
多么讽刺，多么肮脏！
可……转正评估近在眼前。那张被装裱在相框里的工牌，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利剑。主管那句“转正都悬”如同魔咒。
没有这份工作，她拿什么向苏家证明自己？拿什么彻底气死那重男轻女的奶奶和大伯一家？她不想灰溜溜的回去，被那一群人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在聪明又有什么用？
屈辱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恶魔般掌控着一切的男人，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愧疚，只有赤裸裸的、衡量价值的冷酷。
她还有选择吗？
“你……” 苏意绵的声音一股破碎感，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颤抖，“你保证……转正？”
苏意绵对自己当前的状态深感不满，要知道，她平日里可是个极其傲娇的人呢！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中，她都从未有过低声下气的时候。
从小学开始，她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学习天赋，一路跳级，成绩优异。不仅如此，她的长相也是公认的出众，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然而，这一切的自信和骄傲在遇到贺斯年时，似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对他，苏意绵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自信，变得有些唯唯诺诺。
“不行！”苏意绵暗暗告诉自己，“她不能就这样被他压下去，她要支棱起来！”
贺斯年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终于问出这个实际的问题毫不意外。他放下那只替她擦拭泪水的手，仿佛刚才那点虚假的温柔从未存在过。另一只端着酒杯的手，手腕微转，猩红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杯里晃出一道刺目的光。
“我贺斯年，”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重逾千钧的份量，“言出必践。”
苏意绵抹掉眼泪，她抬头看着贺斯年说道：“我有要求”
“你说”贺斯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很是好奇她的要求。
“首先，工牌我不要了，人事说她给我申请新的工牌要走OA，流程申请要3个星期，我要你现在亲自立马去同意，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工牌送到我工位，我要气死她，谁让她那天那么骂我，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我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骂过。”苏意绵气鼓鼓的小表情在贺斯年眼里很是可爱，此刻的她不像是谈判，反倒像是在告状。
“简单”贺斯年点头。
“第二，一年后分手，如果被外界知道，你必须申明是我甩了你，第三 我犯了错不准骂我，我这人好面子，这三条，你同意，我就配合你。”苏意绵知道过分了点，但是吃亏的是她啊。
贺斯年低眸看了一眼苏意绵：“同意”
也同意了？苏意绵有点惊讶的看着贺斯年，她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干脆。
贺斯年很奇怪眼前这看着像炸毛的小野猫，实则是个小兔子的女孩，她的要求里除了跟这个工作有关系的，其他没有要任何东西，像分手费这样的要求，换做别的女孩，肯定是首选。
他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小女人，这个工作对她有什么意义吗？虽然德森在国内是老大，但是实习工资也才7000元，转正也才12000元。
相较于工作转正而言，获得一大笔分手费显然更具诱惑力，不是吗？
“那么……既然你己经同意了，你就去起草一份协议吧。我可担心你到时候会出尔反尔呢，毕竟……哼……你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话一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径首走进客厅，“啪嗒”一声，重重地坐在那张价格昂贵的沙发上，完全不在乎自己此刻身上是否泥泞不堪。
没过多久，贺斯年便拿来了一份协议。苏意绵随意地瞄了一眼，发现自己所要求的条款都一一列在其中，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拿起笔，果断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她迅速拿起另一份协议，利落地将其塞进自己的包包里。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也算是你的女朋友了，你快去跟门卫打个招呼，让他们下次见到我的时候，首接放我进来。”一想到自己此刻满身的泥泞，就为了躲避门卫，苏意绵心中的火气就“噌”地一下冒了起来。
“还有……还有一件事，我的腿受伤了，你赶紧给我上点药。”她一边心虚的嘟囔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把那条受伤的腿伸到了贺斯年的面前。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对伤口的疼痛感到十分恐惧。
真的很疼，之前的紧张让她忘记疼痛，现在放松下来，她感觉小腿火辣辣的。
毕竟，她可是最怕疼的人啊！小时候，哪怕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她都会在爸爸妈妈面前哭上一场。而现在，这伤口还流着血呢，她怎么能不疼呢？
贺斯年见状，拿来药箱，然后轻轻地蹲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沾了碘伏的棉签，准备为她擦拭伤口。
当棉签触碰到伤口的瞬间，苏意绵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她的眼圈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贺斯年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动作变得更加轻柔，生怕再弄疼她。他仔细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轻轻地吹了吹，似乎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疼痛。
苏意绵静静地看着贺斯年，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冷漠，但此刻却如此细心地照顾着她，让她不禁有些感动，好歹也是她上司。
贺斯年也在看着苏意绵，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指挥竟然没有丝毫的生气。相反，他还觉得她有些可爱，尤其是那红红的眼圈，让他的心都软了下来。
难道是自己老了，舍不得对小女生发脾气吗？贺斯年不禁在心里暗暗自嘲。
处理完伤口，一看时间11点了，苏意绵站起来，她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贺斯年看着她要走，眉头微皱，“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你腿又受伤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苏意绵刚想拒绝，对上他不容置疑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去车库的路上，贺斯年很自然地扶住她的胳膊，苏意绵身体一僵，但这搀扶的力度让她受伤的腿不用太用力，她便没有挣脱。
到了车库，司机早己把车开到门口。贺斯年打开车门，扶着她坐进去，还细心地为她系上安全带。苏意绵的心跳莫名加快，她偏过头，不敢看他。
“那个……”苏意绵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的车还停在保安亭那。”
“钥匙给我，我明天让司机开到公司。”
苏意绵赶紧掏出钥匙递给他。
车子启动后，贺斯年站在原地，看着车渐渐远去。
他发现自己似乎在意这个小女生了，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惊讶，但心里又隐隐期待着接下来和她的相处。
而苏意绵坐在车里，回想着刚刚贺斯年的举动，脸颊泛起红晕，她不知道这段交易关系会把她和贺斯年带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