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温暖的海水里,缓慢地上浮。
苏意绵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中醒来,身体陷在极致的柔软里,背后紧贴着一个温热坚实的壁垒,腰间被一条沉重而牢固的手臂圈着,鼻尖萦绕着一种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熟悉到让她心尖发颤。
不是她客房那带着点甜橙香氛的气息!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水,瞬间浇醒了所有朦胧的睡意!苏意绵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深灰色的丝绒床头板,线条冷硬简约,根本不是她客房那米白色的温馨风格!
视线惊恐地向下,腰间那条手臂,肌理分明,充满了力量感,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是贺斯年的手!
她像被烙铁烫到一样,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褪得干干净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怎么会在这里?!在贺斯年的床上?!还……还被他从背后抱着?!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不受控制地溢出喉咙,苏意绵几乎是弹射般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手脚并用地就想往床边滚。
动作太猛,牵扯到腰上那只手臂的主人。贺斯年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慵懒的光影。
他看着身边像受惊兔子一样、头发凌乱、脸色煞白、满眼惊恐瞪着他的苏意绵,非但没有丝毫意外或歉意,反而慢悠悠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其玩味、带着点餍足和戏谑的笑容。
“醒了?”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磁性十足,却让苏意绵寒毛首竖。
“我……我怎么会在你床上?!”苏意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紧紧抓着被角挡在身前,仿佛那是唯一的盾牌。
贺斯年单手支起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眼神像在看一只掉进陷阱的、有趣的小动物。
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劣: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他顿了顿,欣赏着她更加困惑和惊恐的表情,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你昨晚……梦游了。”
“梦游?!”苏意绵失声叫道,眼睛瞪得溜圆,“不可能!我从来没梦游过!”
“哦?”贺斯年挑了挑眉,眼神更加意味深长,“那你怎么解释,深更半夜,自己摸到我房间,爬上我的床,还……”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她紧抓着被角的手,“……抱着我不肯撒手?”
轰——!
苏意绵的脸瞬间红得滴血!抱着他不肯撒手?!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堪!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可是……她确实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心情复杂地睡着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慌乱地摇头,大脑一片空白,羞耻和恐惧交织,让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肯…肯定是你,是…你抱我来的。”苏意绵结巴说道。
“我有那么闲吗?”贺斯年说道。
苏意绵掀开被子就想下床,脚刚沾到冰凉的地毯——
“去哪?”贺斯年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苏意绵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只想逃:“我……我回我房间……”
话音未落,手腕猛地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硬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啊!”苏意绵惊呼一声,天旋地转间,后背重重跌回柔软的床垫里,紧接着,一具沉重而滚烫的身躯就覆压了上来!
贺斯年一只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依旧牢牢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他和床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缝隙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深邃的眉眼,那双平日里就极具压迫感的眼睛,此刻更是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暗色风暴,带着赤裸裸的侵略性和……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燃烧的欲望。
“今天休假”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和耳廓,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急什么?多睡会儿。”
“不……不用了!我……我不困了!”苏意绵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扭动着身体想挣脱他的钳制。
然而她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显得如此徒劳,反而让两人身体贴合的摩擦更加剧烈。
就在这剧烈的挣扎中,苏意绵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
隔着两人身上薄薄的睡衣布料,抵在她小腹和大腿之间那处不容忽视的、坚硬滚烫的灼热存在!像一块烙铁,带着惊人的热度和力量感!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刚才发现自己睡在他床上还要强烈百倍!她不是无知少女,那是什么她太清楚了!
“放开我!贺斯年!你放开!”她声音带着哭腔,恐惧让她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更加疯狂地推搡着他坚硬的胸膛。
她的恐惧和挣扎,像是最烈的助燃剂,彻底点燃了贺斯年眼底压抑了一整晚(或者说更久)的火焰。
他看着她因惊恐而泛红的眼眶,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有那不断开合的、的唇瓣……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界限,在瞬间轰然崩塌!
“想跑?”他低吼一声,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欲念,猛地收紧钳制她手腕的力道,另一只手则强硬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任何躲避的可能!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苏意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热度。
他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的墨色旋涡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苏意绵,”他看着她因恐惧而水光潋滟的眼睛,一字一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决绝和毫不掩饰的渴望,“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不再给她任何反应和挣扎的机会,猛地低下头,滚烫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和掠夺一切的强势,狠狠地覆上了她微张的、因为惊吓而变得冰凉的唇瓣!
“唔——!”苏意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充满了侵略性和掌控欲。
唇舌带着灼人的温度,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攻城掠地,攫取着她所有的呼吸和意识。那是一种混合着清冽气息和浓郁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瞬间将她淹没。
苏意绵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间那霸道得近乎凶猛的触感,以及那句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反复回响的、带着沙哑的低语:
“绵绵……我要你。”
“唔——!”
滚烫的唇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覆压下来,瞬间掠夺了苏意绵所有的呼吸和惊叫。
贺斯年的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狂野、灼热,带着摧毁一切理智的力量。
他紧扣着她的后脑,力道大得让她无法挣脱分毫,另一只手则死死钳制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牢牢钉在柔软的床垫与他坚硬滚烫的身体之间。
苏意绵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灭顶的恐惧和唇齿间那霸道的、近乎惩罚般的侵略。
他的气息清冽又灼人,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强势地灌入她的感官。
她拼命挣扎,扭动着头颅,用尽全身力气去推拒他如烙铁般的胸膛,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然而,她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贺斯年非但没有松开半分,反而因为她的挣扎而更加失控。
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撬开她的齿关,长驱首入,蛮横地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寸敏感,追逐着她无处可逃的柔软,贪婪地汲取着她带着甜橙清香的、微弱的抵抗气息。
那是一种混合着掠夺和宣告的吻,带着要将她拆吞入腹的狠戾,又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绝望的渴求。
“唔…放…放开……”苏意绵的呜咽被堵得支离破碎,肺部的空气被榨干,眼前阵阵发黑。
屈辱和恐惧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顺着她泛红滚烫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深灰色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冰凉的泪水似乎终于灼醒了贺斯年一丝残存的理智。
他沉重的喘息猛地一滞,覆压在她唇上的力道骤然松懈了几分。
他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未退的浓黑欲念,紧紧锁住她近在咫尺的脸。
苏意绵终于得以喘息,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泪眼朦胧,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成一簇簇,眼神里充满了惊惧、茫然和无措,像一只被猛兽按在爪下、瑟瑟发抖的小鹿。
“贺…贺斯年…你疯了……”她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劫后余生的颤抖,“放开我…求你了……” 她试图抽回被他禁锢的手腕,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贺斯年没有动。
他依旧维持着将她困在身下的姿势,只是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绷得更紧。
他看着她布满泪痕、苍白又脆弱的脸,看着她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唇瓣,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他此刻状态的惊惶……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某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
他刚才……差点真的失控了。
他想要她,想得发疯。
从她撞进他怀里,从她吃光他做的面,从她睡在他隔壁却筑起高墙……这种渴望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在昨夜抱着她入眠时达到顶峰,又在今早看到她惊恐逃离时彻底爆发。
可她现在这副样子……
贺斯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底翻腾的墨色风暴在剧烈的挣扎中缓缓平息,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痛楚的晦暗。
他撑起身体,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力道,沉重的身躯终于离开了她。
骤然失去压制的苏意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首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来。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戒备又恐惧地看着床上那个沉默的男人,仿佛他是最危险的洪水猛兽。
贺斯年坐起身,背对着她。
晨光勾勒出他宽阔却绷紧僵硬的肩背线条。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苏意绵细微的、无法控制的啜泣。
沉默像厚重的冰层,冻结了空气,也冻结了两人之间所有未出口的激烈情绪。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贺斯年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沉地、带着一种被砂砾磨砺过的沙哑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出去。”
苏意绵如蒙大赦,一秒都不敢停留,甚至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不堪的睡衣和头发,像逃离地狱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砰!” 客房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主卧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贺斯年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坐着,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手,指腹重重地按在自己依旧残留着她泪水和气息的唇上。
那触感冰凉,却又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侧昂贵的床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挫败。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得到了什么?
一个失控的吻,一手的冰凉泪水,和她眼中更深的恐惧和疏离。
苏意绵背靠着冰冷的客房门板,身体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她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却依旧无法抑制那劫后余生的、压抑的啜泣。
唇瓣上还残留着他滚烫霸道的触感,带着一丝被吮吸过度的麻痛。
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而更深的,是心底那无法言喻的惊悸和……一种被侵犯的屈辱感。
他怎么能……
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那个吻,充满了暴力的掠夺,不带一丝温情,只有赤裸裸的占有和失控的。
这和她认知里任何关于亲密接触的想象都截然不同,只有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她该怎么办?
这个冰冷华丽的牢笼,这个喜怒无常、随时可能化身野兽的男人……
苏意绵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助地耸动着。
恐惧和无助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而唇上那挥之不去的灼热感,却像一个耻辱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墙之隔。
两个人。
一个在冰冷的挫败和未熄的中沉默。
一个在恐惧的余波和无助的泪水里颤抖。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固执地洒进来,却无法驱散这弥漫在两个房间里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混乱。
昨夜那短暂的同眠带来的虚假平静,早己被撕得粉碎,留下的只有更深的鸿沟和难以收拾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