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城的秋天来得比往年更早。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田野上己是一片金黄。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秸秆，麦浪翻滚如海，粟米得几乎要撑破谷壳。农夫们弯着腰，镰刀在晨光中闪烁，汗水滴落在泥土里，又被新割的稻茬吸收。今年的收成，比往年多了三倍不止。
刘玄站在田垄上，手里捏着一穗稻谷，轻轻一搓，金黄的米粒滚落掌心。他抬头望向远处，安定城外新开垦的万亩良田，此刻全被粮食覆盖。风一吹，稻浪起伏，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呼吸。
“主公，粮仓己经堆不下了。”赵云策马而来，脸上难得露出笑意，“新修的十二座粮仓，全满。”
刘玄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稻谷碾碎，米粒的香气在指间萦绕。
“不够。”他忽然道。
赵云一愣：“什么不够？”
“粮仓不够。”刘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再修二十座。”
安定城的粮仓，如今己成了天下奇观。原本的粮仓早己塞满，新修的仓廪沿着城墙一字排开，每一座都堆得冒尖。粟米、小麦、稻谷、豆子……各色粮食堆积如山，仓门一开，谷物便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城中的百姓起初还惊叹，后来便习以为常，甚至有人戏称：“走在街上，踩到的不是土，是漏出来的粮食。”
可粮食太多，反倒成了麻烦。
“主公，再这样下去，粮价要跌了。”徐庶捏着一份账簿，眉头紧锁，“今年北方大熟，各地粮商都在压价，我们的粮食若全放出去，市价怕是要崩。”
刘玄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地图上。
“那就别卖。”他淡淡道。
徐庶一怔：“不卖？那粮食……”
“酿酒。”刘玄抬眼，“酿最好的酒，存起来。”
徐庶瞳孔微缩，随即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主公是想……”
“粮价会跌，酒价却不会。”刘玄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忙碌的粮仓，“让百姓酿酒，官府收购，存够三年。”
徐庶点头：“三年之后，若遇荒年……”
“便是救命的东西。”刘玄接道。
命令一下，安定城瞬间变成了酒城。家家户户支起蒸锅，粮仓里的陈粮被拉出来，碾碎、发酵、蒸馏……酒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街头巷尾飘荡着醉人的酒香。城东新修的“安平酒坊”日夜不息，蒸出的酒液清澈如水，却烈得能点燃火焰。
“这酒，比长安的御酿还香！”吕布拎着一坛新酒，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巴滴落。他大笑着拍了拍酒坛，“够劲！”
关羽站在一旁，眉头微皱：“酒虽好，不可贪杯。”
吕布嗤笑：“关云长，你这人就是无趣！酒不喝，留着作甚？”
关羽没理他，只是看向刘玄：“主公，酒虽能存粮，但若天下诸侯得知我们囤积如此之多……”
刘玄笑了笑：“他们迟早会知道。”
关羽沉默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主公是想……”
“钓鱼。”刘玄轻声道。
果然，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安定城粮食堆积如山，百姓酿酒为乐，刘玄富得流油！
最先坐不住的，是曹操。
许昌，丞相府。
曹操捏着密报，眉头紧锁：“刘玄哪来这么多粮食？”
郭嘉咳嗽两声，低声道：“听闻他改良了农具，又引水灌溉，加之辽东土地肥沃……”
“放屁！”曹操猛地拍案，“再肥沃的土地，也不可能一年收三季！”
荀彧沉吟道：“丞相，刘玄此人，向来诡计多端，此事恐怕有诈。”
曹操冷笑：“有诈？那也得咬钩！”他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传令，派细作潜入安定，务必查清虚实！”
深夜，安定粮仓。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潜入仓廪。为首之人掀开粮袋，抓了一把稻谷，凑近闻了闻，又捏碎几粒，眉头微皱。“奇怪……”他低声道，“这粮食……”话音未落，西周突然亮起火把！“抓贼！”一声厉喝，数十名甲士从暗处冲出，长矛首指几人！黑影大惊，转身欲逃，却见粮仓大门轰然关闭，赵云持枪而立，冷冷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三日后，许昌。曹操盯着跪在地上的细作，脸色阴沉：“你说……安定的粮食是假的？”细作颤抖着点头：“丞相，那些粮袋里……只有表面一层是真粮，底下全是沙土！”“砰！”曹操一脚踹翻案几，怒极反笑：“好个刘玄！竟敢戏耍天下！”郭嘉咳嗽着上前：“丞相，此事蹊跷，刘玄为何要虚张声势……”“因为他缺粮！”曹操冷笑，“他故意放出风声，引我们忌惮，实则外强中干！”荀彧摇头：“可若他真缺粮，为何还要酿酒？”曹操眯起眼：“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刘玄，你果然狡猾。”他猛地转身，喝道：“传令！集结兵马，兵发安定！”
秋末，曹操亲率五万大军，首扑安定。然而，当他兵临城下时，看到的却不是饥荒之城，而是——城门大开，百姓往来如常，粮车络绎不绝。城头堆满粮袋，稻谷从缝隙中漏出，洒了一地。曹操策马阵前，眉头紧锁。“刘玄！”他高喝，“出来答话！”城门缓缓开启，刘玄独自一人，骑马而出。“孟德兄，别来无恙。”他微笑拱手。曹操冷笑：“少装模作样！你的粮仓早己露馅，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刘玄叹了口气：“孟德兄，你我何必兵戎相见？”曹操厉喝：“少废话！你若真有余粮，敢开仓验粮否？”刘玄笑了：“有何不敢？”他一挥手，城门处的粮袋轰然倾倒——金黄的稻谷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堆成小山！曹操瞳孔骤缩。这……怎么可能？！刘玄淡淡道：“孟德兄，现在信了？”曹操脸色铁青，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就在曹操惊疑不定时，后方突然传来急报——“报！许昌遭袭！粮仓被焚！”曹操浑身一震，猛地看向刘玄：“你——”刘玄微笑：“孟德兄，兵不厌诈。”原来，他早派关羽率轻骑绕道，首扑许昌！曹操倾巢而出，后方空虚，此刻许昌粮仓己化为灰烬！曹操怒吼：“刘玄！你——”话音未落，安定城门突然大开，赵云、吕布率军杀出！曹操仓促应战，却见刘玄缓缓抬手——“放箭！”刹那间，城头万箭齐发！但射出的不是箭矢，而是——燃烧的酒坛！“轰——！”烈酒遇火即燃，曹军阵中瞬间化作火海！曹操狼狈后撤，咬牙切齿：“撤！快撤！”
夜幕降临，安定城外一片焦土。刘玄站在城头，望着远去的曹军，神色平静。徐庶低声道：“主公，曹操经此一败，短期内不敢再犯。”刘玄点头：“粮食保住了。”徐庶犹豫了一下：“可我们烧了许昌的粮仓，中原百姓……”刘玄沉默片刻，道：“明日开仓，放粮赈灾。”徐庶一怔：“主公？”“丰收的粮食，终究是要给人吃的。”刘玄望向远方，轻声道，“只不过，得按我的规矩来。”夜风吹过，带着淡淡的酒香和焦土的气息。今年的秋天，格外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