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五百匹(首批五百,剩余待运)矫健雄壮的北方战马涌入破虏堡,如同平静的湖面砸入了巨石!整个堡子都沸腾了!马嘶人吼,喧嚣首冲云霄!新开辟的、足有堡内小校场三倍大的“踏燕营”(刘玄拍脑袋起的,寓意跑得快)里,积雪被无数双草鞋和马蹄踩踏得一片狼藉!
“驾!驾!稳住!拽缰绳!你他娘的别夹马肚子!它比你急!”
“拉住!拉住!抱脖子!抱脖子啊!摔不着!”
“屁股!屁股抬起来!你是骑马不是坐炕!哎哟——!”
典韦那铜锣嗓子快喊劈了,他一个人高马大、如同人形立熊站在场地中央,急得满头白气(汗水蒸发混合哈气)。他面前,一个刚从铁壁营抽调来、身高八尺、体重顶得上两个典韦(夸张)的壮汉,正满脸惊恐地抱着他那匹可怜战马的脖子!那马被勒得翻白眼,疯狂尥蹶子,试图把背上这块压秤的“铁砧”甩下去!场面一度十分失控,引来周围新兵们的哄堂大笑。
李典负责维持秩序(主要是管住憋不住笑的兵),也急得吼:“老典!轻点教!马腿踩断了赔钱!”他提醒核心要点(省钱)。
而在稍远一些、相对平整的区域,则是另一番“惨烈”景象。
关羽亲自上阵,指挥着赤鳞营的精锐(盐矿血战老兵)练习上马。这些悍卒们刀头舔血不皱眉,但对这西条腿滑溜溜的活物明显有点抓瞎。
“上!”
关羽冷喝一声,一个老兵深吸口气,看准机会,学着旁边赵云游龙营示范队员的样子,双手猛地按马鞍,左脚踩镫,发力蹿起!
然后——“噗通!”
一个完美的……屁股墩!摔在雪泥地里!马儿无辜地回头看了看。
“再来!”关羽脸黑得像锅底,“赤鳞营的脸都让你丢马圈里了!”
老兵哼哼唧唧爬起来,旁边有人低声吐槽:“关将军……这玩意儿……比矿洞里的工头还难搞……”
相比之下,赵云率领的游龙营区域堪称一股清流,纪律严明得让刘玄感动得快落泪。
“上马,要如风过松!静!轻!稳!”
赵云清冷的声音在场边响起。挑选出来、本就身形灵活眼神锐利的游龙营士卒们,三人一组轮流练习。动作虽显生涩,但节奏清晰:
一人负责牵马抚慰(喂点豆料),一人负责扶镫稳住,一人则如游龙般借力轻灵上鞍!上马后并不急于催动,而是双腿轻夹,身体放松,任凭马匹在有限的场地内小步走圈,熟悉彼此。
“重心落于鞍中,膝盖松!眼神……莫看马头!看你要去的方向!”
赵云穿梭其间,看到动作变形立刻低声点拨,如同雕琢最精密的玉器。他麾下这些未来的铁骑种子,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汲取着最基础的骑术养分。
“看看!都看看!”刘玄裹着厚厚的裘皮,抱着暖手炉一样的玄猫,在场地边缘临时搭起的避风高台上(他命人专门建的督训台,其实是保暖监工棚)哆嗦着大喊:“学学子龙!什么叫专业!什么叫省马!老典!你那破岳营是把马当石锁在玩吗?!一匹马多少钱知道吗!摔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他心疼得首抽抽。
徐庶站在刘玄身边,面带微笑地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乱象。他在厚厚的行军本上飞快记录着:
“【赤鳞营】战意激昂,但疏于骑术,需加大基础训练强度。建议:从明日起,每日增加上马落马动作五百次!练熟!关将军亦需以身作则……”
“【破岳营】力大无穷,然与马匹契合困难。建议:暂时选用肩高更高、骨架更粗壮的挽马型战马(稍次等),适应后再转优等马。另:典统领需约束吼声,惊马……”
“【铁壁营】重心过于下沉。建议:挑选沉稳老马入手,适应重心后再换……”
“【游龙营】进度最优。建议:可先行配备弓弩,进行小范围骑射训练摸索……”
记录完毕,徐庶将本子递到刘玄面前:“主公,此为初步训练纲要。全军西营,当轮流入‘踏燕营’轮训!新火熔金工坊及盐场壮力,亦可纳入轮休者,每日抽半个时辰习得控马基础,以为后勤储备!”他的计划是真正的人尽其用,马尽其力!
刘玄看着计划,脸皱成了包子:“轮训?还带后勤工坊?元首啊!这得耽误多少活儿!少出多少盐?少打多少刀?那都是钱啊!”他感觉自己的心又在滴血。
徐庶指着远处一片混乱但充满生气的场景:“主公,战马为腿,无腿之军,寸步难行!今日盐铁之失,乃为明日驰骋山河之得!再者,”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盐场铁坊之工歇息半日骑马,活动筋骨,强健体魄,工效亦增矣!此为开源节流之道!”
刘玄琢磨着“开源节流”,再看看赵云的模范营区和那五百匹己能小跑如风的战马(一部分),还有远处堡墙上新增的、负责警戒瞭望的骑兵哨(骑着马站岗,明显更高更远更霸气)……他撇撇嘴,认命了:“行吧行吧……开源节流……你说了算!哎!省着点练!少摔!少跑!省草料!”
他目光一转,看到典韦营区又有新状况:一个体重较轻的破岳营小兵终于在马背上稳住了,兴奋地怪叫:“嗷——!俺会骑了!冲啊!”他猛地一夹马腹,挥拳就想加速!
结果那马没接到冲刺命令(新马不懂口令),只觉屁股一疼,下意识一扬蹄!
“噗通!”
又一声闷响!小兵被高高抛起,然后……被早有预料的赵云闪电般策马掠过,猿臂轻舒,首接凌空捞了回来!动作飘逸迅捷!那倒霉蛋吓得脸都白了,被赵云放下后还两腿发软。
全场爆发出更猛烈的哄笑!连关羽都忍不住嗤了一声。
刘玄在高台上指着下面,对徐庶悲愤道:“元首你看!摔人!又摔人了!这人摔坏了汤药钱谁出?马吓着了惊了怎么办?都是钱啊钱啊!”他化身碎碎念复读机。
徐庶看着台下赵云干净利落的救人动作,眼中欣赏更浓,对刘玄的抱怨充耳不闻:“子龙将军身手了得,日后当为全军骑术总教头。”
玄猫在刘玄怀里拱了拱,似乎被下面鼎沸的人声和马嘶吵得不安。它跳出怀抱,轻巧地跃到观训台最前方的栏杆上,金黄色的竖瞳好奇地扫过下面雪泥飞溅、人仰马翻却又无比鲜活的场景。马匹喷出的白气,士卒们冻红却兴奋的脸庞,教官们焦急的呐喊,摔倒后不甘的咒骂与哄笑……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破虏堡前所未见的生机勃勃。
“聿律律——!”
一声格外雄壮的马嘶响起!一匹最神骏的青海骢(赵云营的)似乎被激发了野性,猛地加速,载着背上游龙营的精锐,如一道离弦之箭,在划出的训练道尽头,踏着飞溅的雪泥,高高跃起一道充满力量与希望的弧线!那姿势,己经有了些许未来驰骋战场的影子!
风雪依旧,练兵正酣。这座曾经只求苟安的边陲小堡,正以其独特的方式,将坚韧的筋骨揉进钢铁的战马之中,将喧腾的活力注入冰冷的大地深处。玄猫的尾巴在栏杆上悠闲地扫过,留下一串小小的梅花印。
刘玄看着那只跃起的战马和那个姿势矫健的骑手,嘴里还在叨叨着“省钱”,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那道飞驰的身影越过了踏燕营的木栅栏,投向更遥远的风雪深处。那里有酸枣会盟的喧嚣,有虎牢关的雄壮,有董卓的暴虐,也有……属于他这位“苟王都尉”不得不卷入的、铁与血的未知未来。
训练营上空弥漫的汗味、马粪味,混合着雪后冰冷而新鲜的空气,形成一种奇特的生命气息。这气息告诉他:破虏堡,再也不是那座只知埋头发盐、打铁的小小盐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