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峡蒸腾的盐雾映着寒光,也倒映着山口外悄然增加的陌生马蹄印。压力如同无形的大手,扼住屯堡的咽喉。议事堂内,气氛凝滞如冬日冰河。
刘玄盯着沙盘上西山的脉络,声音沉凝:“敌强我弱,重骑如洪流,避其锋芒方为上策。西山连绵,当为拒敌之盾,亦为噬敌之獠牙!”
侍立一旁的徐庶颔首,清越之声打破寂静:“山峦叠嶂,沟壑纵横,正是困锁蛟龙之地!敌若欲摧城,必先闯此绝域!”他目光转向静立如松的赵云,“赵将军!君之技艺,灵动迅捷如穿云飞隼!何不以此‘翔动’之姿,淬炼五百‘掠影青隼’?”
“掠影青隼?”赵云眼中精光一闪。
“正是!”徐庶指尖点在沙盘最险要处,“鹰愁涧、断魂崖、盘龙峡无名渊!选轻捷如猿、目锐如鹰、心沉似石者五百!着轻便皮甲,携强弓劲弩,配匕首短刃!攀绝壁如履平地,匿深林似鬼魅潜踪!敌大队压境,散入千峰万壑;敌分兵搜捕,聚如恶隼扑食;敌疲敝懈怠,冷箭如雨袭营!”言语渐厉,“一箭索一命,一队镇一方!纵有千百之敌入山,亦将如陷泥潭,被这五百青隼,啄食血肉,熬干筋骨!此乃‘蚀骨游击’,此即‘绝域猎场’!”
“大善!”刘玄断然道,“赵云!此‘掠影营’由你执掌!五百人,生根于西山石髓!我要他们化为敌寇入山噩梦中最森冷的锋芒!”
“遵命!”赵云抱拳,战意如虹。
徐庶目光随即转向李典:“然群山非铁壁!若有精兵强突山口,兵临城下,堡垒方寸之地,当如何?正面迎击重甲,我劣势尽显!唯以轻便协同之阵,绞杀于街巷!”他指向堡垒内部模型,“李典将军!”
“末将在!”李典肃然。
“君素善统御,稳扎稳打。我授意你练五百‘铁三角’,专司城内寸土必争!” 徐庶蘸水画下三角阵势,“一人持阔面坚盾(藤骨厚皮),沉腰坐马,稳如‘磐石’,为同袍蔽刀锋;一人执丈余长柄锐器(矛、钩镰枪),腰拧臂展,动若‘突刺’,寻隙刺敌要害;一人配强弩短弓(辅手弩),眼含冷电,心静似水,为‘冷星’,射杀于无声!三人轮转如磨盘,进退如一!布于城堞,可御云梯;散于巷道,勾连成刃网!纵有悍敌冲门,陷于此阵,亦如铁锥撞入磐石,血肉成糜!此乃‘铁三角杀阵’,以轻甲、协同、死战之志,绞碎强敌!”
“妙!”刘玄目光灼灼,“李典!五百‘铁三角’交与你!择沉稳、狠辣、坚韧、默契者!着轻甲护要,执利刃如针!我要他们熔铸为堡垒脏腑间淬毒的锁链!”
“末将必不负所托!”李典声如洪钟。
(一) 青隼砺爪——绝壁藏踪,影箭蚀骨
鹰愁涧。
罡风如刀,冰瀑似镜。五百“掠影营”精兵,背负角弓连弩,腰悬匕首,身覆灰、褐、白三色斑驳兽皮轻甲,紧贴万丈冰壁。指扣岩隙,足抵冰棱,每一寸挪移都在生死边缘。赵云身先士卒,如一道灰影在冰面上横向穿梭,声音透过风吼灌入每个士兵耳中:“稳重心!借腰力!滑坠莫慌!拧身踏壁稳身形!”手指撕裂鲜血瞬间冻结,无人吭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在深渊回荡。
盘龙峡深处,“盲眼猎杀”演练。
三名掠影兵(甲三组)无声潜伏于倒悬的钟乳石柱阴影处。峡谷弥漫着终年不散的乳白色浓雾,能见度不足五步。他们仅凭岩壁传来的微弱震动和空气流动感知敌人。目标:一支十人“侦查小队”(精悍老兵扮演)。
沙…沙…脚步轻微。
领头的掠影兵耳朵紧贴冰凉岩石,气若游丝:“左前八丈,散乱步,三。右后十丈,沉稳步,领队。”
三张劲弓无声抬起,弓弦紧绷。
“咻——!”一支响箭厉啸着射向左侧小队前列!
“有伏!举……”领头“敌兵”惊喝戛然而止!
“噗!噗!”两支涂抹了显眼红漆(代替致命)的钝头弩箭从刁钻角度射出!一支狠狠“钉”在发声者张大的口中(模拟致命),另一支则穿透侧翼一名“敌兵”因转身格挡暴露的后颈藤甲连接处(红漆要害标记)!
“啊!”
“结阵!快!”“敌兵”瞬间大乱!
钟乳石柱上人影消失,仿佛从未出现。浓雾,是他们最好的猎装。
(二) 三角淬锋——骨血轮转,巷陌成磨
堡垒演武场,杀伐之气冲天。
五百“铁三角”组皮甲染尘带伤,肃立如林。李典怒吼:“杀!”
一组铁三角(磐石持阔藤盾,突刺擎丈二钩镰矛,冷星负臂张弩)被投入狭窄巷陌模拟区。对面,六名身着重厚藤甲(要害红漆)的熊罴卫精锐,低吼着如战车碾压而来!
磐石盾手暴吼发力,盾牌以倾角猛撞当先刺来的长矛!
“砰!”金铁震鸣!矛尖被巨力带偏!熊罴卫前冲之势一滞!
缝隙乍现!
磐石盾手借力侧身错步!让开通道!
“死!”钩镰矛如毒龙出海!矛尖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名前锋因身形不稳暴露出的左肋藤甲缝隙(红漆标记)!刺入寸许!(实战即致命!)
同时!冷星在磐石移位的瞬间滑步侧出!臂弩急射!弩箭离弦,在极近距离“射”中侧旁另一名欲举刀劈砍救援的熊罴卫眼窝(红漆要害)!
“呃!”
一轮配合,呼吸之间!主攻者被“重创”,协攻者被“射杀”!铁三角巍然不动,轮转复位!冷酷!高效!
另一场巷战合练。
三组铁三角(九人)被困于更狭窄的死角,面临十数“敌军”(持短兵)围攻。喊杀如潮!
“乙组顶左!甲组锁前!突刺!毒蛇吐信!”甲组磐石嘶喊。
盾牌瞬间交错:乙组磐石猛顶左翼冲击!甲组磐石如山般堵死前方甬道!钩镰矛从盾牌间隙凶狠刺出!每次出击必有“红漆”标记!冷星处身阵心,强弓拉满,对着混乱敌群头顶上方进行压制抛射!
“噗噗噗!”钝头箭如雨落下,砸在头盔肩甲砰砰作响!敌攻势一挫!
“轮!乙组前顶!甲组护右前!”李典厉喝炸响!
瞬间!原本堵前路的甲组磐石右撤一步,矛手收!顶左翼的乙组磐石闪电前跨,接替堵死正前方!同时甲组另一磐石则迅速右移,封堵轮转露出的空档!冷星依旧压制!
阵型在方寸之地精密轮转!如同绞肉的磨盘!每一次转换都伴随着矛刺盾击!闷响、惨哼、撞击声不绝于耳!九人硬生生在狭窄区域顶住了狂风暴雨般的冲击!汗水混着红漆飞溅,皮甲与盾牌遍布凹痕!他们如同钢钉,钉死在要害之地!
(三) 玄瞳合璧——掠影锁喉,三角镇城
危机迫近,最后的协同演练在盘龙关隘口外的小型模拟战场进行(只动用双方总计约五百人)。
瞭望哨塔(临时搭建),刘玄肩立玄猫。徐庶肃立身侧,手中小旗指向下方:“敌军(典韦率三百熊罴卫精锐扮演)主力三百,分三路试探性进击!左路五十绕行鹰愁涧侧岭!中路一百首扑盘龙关隘口!右路一百五十沿缓坡佯攻牵制!”
烽燧(简化版)上一面铜镜迅速反射日光,打出特定闪烁——指向盘龙关隘口!
盘龙关隘深处,潜伏于山脊阴影的赵云腕上,一枚打磨光滑的小型铜片泛起特定反光。他瞬间解读:“主敌中路一百!隘口!”
低沉喝令瞬间通过鸟鸣传递:“甲队!丙队!合!钉死隘口主通道!乙队!丁队!散入两侧石林!听令奇袭!戊队!截断左路绕行之敌水源!”
演武场旁高台,李典紧盯另一面反馈铜镜。“中路主敌百人!首扑关隘!赵将军掠影营己待!铁三角!上关隘壁垒!按三号预设阵位!死守通道!”
堡垒模拟的盘龙关隘石墙(临时堆砌高垒)后,早己待命的百余铁三角精兵(约十五组)如臂使指般迅速占据预设垛口和隘道关键点。
战起!
中路。
一百名披挂厚重象征甲的熊罴卫,在典韦带领下怒吼着冲向模拟隘口狭窄的通道。刚抵近,两侧陡峭石壁上,如同鬼火般亮起几十点寒芒(掠影营潜伏箭手)!“嗖嗖嗖嗖!”箭雨如同冰雹砸落!专射咽喉、手臂、腿部连接处(红漆标记)!“敌兵”举盾遮挡,阵型瞬间迟滞!
“顶住!冲过去!”典韦咆哮。
前方通道口,十余组铁三角如同钢铁荆棘骤然合拢!阔大藤盾层层叠叠堵死隘路!钩镰矛如毒蛇吐信,穿过盾牌间隙疯狂攒刺!冷星在盾牌后精准点射企图攀爬障碍或暴露的敌人!熊罴卫的冲击撞上这铜墙铁壁,一时进退维谷!
右路佯攻。
右翼缓坡上的熊罴卫正欲加强施压吸引守军。
烽燧铜镜再闪!指向缓坡侧翼一小片乱石区!
赵云腕上铜片反馈!“乙队!丁队!缓坡乱石!聚!啄!”
隐匿于石林的掠影营精兵猛然发作!来自三个方向的刁钻弩箭集火攒射!瞬间“射翻”五六名暴露在石区边缘的熊罴卫!攻击阵型大乱!再不敢冒进。
左路奇袭。
绕行鹰愁涧的五名熊罴卫斥候正欲攀岩翻越一处崖壁。
高坡上,赵云亲自引强弓,“嗡”一声闷响!一支响箭带着凄厉啸音,精准地钉在他们上方的岩壁上!碎石飞溅!警告意味十足!同时,附近高处几条绳索被割断!预先设下的落石陷阱轰隆隆滚下!虽为虚张声势,但也惊得斥候魂飞魄散,再无胆前行!
隘口鏖战正酣!
三百熊罴卫主力在中路被铁三角钉住,在两侧被掠影箭雨骚扰!
“娘的!给老子冲开!”典韦亲自前突,巨力劈砍开路!
机会!
烽燧铜镜发出急速短促闪光!
李典得令:“丙字铁三角三组(九人)!右侧缺口!逆突!目标!指挥旗手(模拟者)!一触即走!”
隘口障碍被短暂移开一条缝隙!九名铁三角如猛虎出闸!磐石盾牌开路!以三角冲锋姿态疾扑典韦身侧约二十步外、正在挥动令旗的旗手!钩镰矛如林突刺!瞬间冲破仓促阻拦的几名熊罴卫!冷星弩箭连发压制!冲到旗手前两矛刺翻护旗兵!其中一名突刺手飞起一脚踹倒旗杆!
“退!”组长厉吼!九人三角轮转!以磐石殿后抵挡零散攻击,疾风般撤回复进入壁垒!障碍轰然落下!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狠狠扇了典韦一记耳光。
(终) 雏形初展——青隼隐,三角利
演练结束的号角长鸣,峡谷中只剩风雪咆哮。
赵云麾下掠影营悄无声息地撤回预设集结区,皮甲挂着冰屑,眼神凌厉如刀锋。李典的铁三角在壁垒后整齐列队,藤盾遍布创痕,钩镰矛尖红漆森然,气息沉凝若铁壁。
徐庶抚须,目光掠过风雪笼罩的关隘:“掠影青隼匿踪于千峰,是为群山的幽灵刺客;铁三角锁魂于壁垒,是为龙城的血肉獠牙。二阵虽未臻完美,雏形己现。君候,”他望向远处山口,“雪中爪痕己露……双刃寒芒待试矣。”
玄猫跃回刘玄怀中,金瞳半阖,似是认可这初步淬成的锋芒。刘玄缓缓握拳,掌心的温度似乎要融化这片风雪。盘龙峡深处盐炉的火光依旧日夜不息,映照着这座即将迎来血与火洗礼的风雪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