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别墅的铁门在苏暖身后哐当锁上。雨比来时更大了,顺着她的马尾辫灌进衣领。二楼书房窗帘缝隙间,顾母的身影如剪影般静止,手中擦拭的遗像玻璃反射着冰冷的光。
"出去。"这是顾母说的第一句话。她背对门口,水晶相框在她手中转动,冷光在脸上割出锐利阴影,"我们家的事轮不到外人管。"
苏暖向前一步:"顾枫后颈的符文正在溃烂,他——"
书架突然传来异响。顾父的科研笔记从最高层坠落,内页摊开在地,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发光纹路——与苏暖胎记的形状分毫不差。顾母猛地转身,目光如刀扫过苏暖的手腕:"你也是'钥匙'?"
"我不明白..."
"滚出去!"顾母抓起相框砸向墙面。玻璃爆裂的巨响中,苏暖踉跄后退撞倒走廊装饰架。一卷录像带从相框后滑出,标签写着"最后的实验记录"。
当苏暖弯腰去捡时,顾母突然冲过来抢夺。拉扯间录像带插入播放器,投影自动开启——画面里年幼的顾枫被绑在实验室椅子上哭喊,顾父母正在激烈争吵:"不能用儿子当祭品!""这是唯一能保住他命的方法!"
苏暖的胎记突然灼烧。当录像放到郑毅给顾枫注射翡翠色液体时,她的胎记迸发强光,在墙面投射出冷渊的虚影:"找到抗体...在..."
顾母狠狠按下关机键。画面消失前,苏暖瞥见实验室角落有个暗门,标注着"B13血清"。
"你们早知道郑毅要拿顾枫做实验?"苏暖声音发抖。
顾母抓起雨伞抽打苏暖的肩:"你懂什么!那孩子生来就是..."伞尖突然停在半空,她像被掐住喉咙般噤声。
最终苏暖被推出大门。雨中,笔记本自动翻页,显示顾枫的抗体正在失效。新浮现的实验室平面图中,祭坛正下方有个闪烁的红点,标注着"最后的礼物——给小枫的抗体原液"。
一把钥匙突然从二楼窗口抛出,砸在苏暖脚边。她弯腰捡起,金属表面刻着"当星辰归于大海"——与她怀表上的"星辰大海"形成诡异呼应。
路灯下,苏暖浑身湿透地凝视钥匙。胎记的灼痛感突然转为规律的跳动,像某种摩斯密码的节奏。她数着跳动的次数,突然瞪大眼睛——这是冷渊在霸总位面教过她的紧急通讯密码:
"抗体在祭坛下,但需要你的血激活。"
顾枫的课本"啪"地摔在课桌上。他抽出夹在化学第五章里的粉色便签纸,眉头拧成死结。正要揉碎时,页边的小人漫画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苏暖用可擦笔画的三格对话:
【父母说:"别碰那些没用的!"】
【标注:实际想表达:"我害怕你重蹈我们的覆辙"】
【建议回答:"我需要你们教我辨别危险"】
"多管闲事..."顾枫嘟囔着,却把便签夹回了书里。
放学后的空教室里,苏暖看着顾枫在信纸上写了又撕。第七张稿纸被揉成团时,她默默推过去一杯热可可。顾枫突然抓住她手腕:"为什么帮我?"
胎记相触的瞬间,信纸上晕开的墨迹突然重组为隐藏字迹:"抗体在地下室B13"。顾枫猛地抱头蹲下,后颈符文中渗出翡翠色液体,像有生命般流向苏暖的脚尖。
"因为你父母..."苏暖稳住声音,"他们扔出来的钥匙上刻着'当星辰归于大海'。"
顾枫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他盯着自己刚写下的那句"其实我听见你们说'保护小枫'",墨水突然晕开吞没了"保护"二字。窗外飘进的梧桐叶正好盖住那个位置,像某种残酷的隐喻。
"拍班级视频时..."苏暖状似无意地打开手机,"拍到有趣的东西。"画面里顾母在校门口徘徊,三次试图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都失败了——和顾枫紧张时的小动作如出一辙。
信最终没有寄出。顾枫把它塞给苏暖:"扔了吧。"转身时校服领口歪斜,露出后颈正在扩散的符文烙印。
深夜手机突然震动。顾枫发来的消息只有西个字:"妈妈回信了",附带的便签纸上顾母颤抖的笔迹写着:"周末回家吃饭好吗?"背景里,顾父的科研笔记被翻开到"血清制备"章节,旁边放着那把他扔给苏暖的钥匙。
苏暖的笔记本自动翻页,倒计时数字变得忽明忽暗:"36:12:07"。新浮现的提示带着血迹:"抗体需用时空旅者之血激活",而顾枫的学生证照片上,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不正常的绿光。
顾家餐厅的吊灯将三道人影投在墙上。顾母第三次给顾枫夹糖醋排骨时,颤抖的筷子终于握不住,肉块掉在桌布上。
"对不起,妈妈太久没..."她的话卡在喉咙里。顾枫却己经自然地夹起排骨塞进嘴里——这是他小时候的习惯动作。
顾父的科研笔记从膝头滑落,露出夹在扉页的全家福。照片边缘有烧焦痕迹,但小顾枫骑在父亲肩头比耶的手势依然清晰。
"苏暖教了我这个。"顾枫拿出手机展示"情绪温度计"APP,指针在"想沟通但害怕"区间轻微晃动,"她说...可以首接告诉你们我的感受。"
顾母突然离席。厨房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她返回时抱着本烧焦边缘的相册,内页贴着泛黄便签:"等小枫长大再看"。相册里全是顾枫婴儿时期的照片,每张背面都写着"今天小枫第一次..."的记录。
"那天...妈妈只抢出这个。"顾母指甲抠着相册烫金的标题《星辰大海》,"你爸爸冲回去拿的是..."
"抗体培养箱。"顾父突然开口。他转向顾枫,"你后颈的烙印不是诅咒,是保护罩。"当顾枫帮他整理资料时,后颈符文触碰实验室钥匙的刹那,突然闪现父母用身体护住培养箱的画面——血清编号"B13"正是他的生日。
顾父"不小心"点开的监控画面闪过郑毅的身影,他正在调试与七年前相同的装置。被控制的学生们列队走入实验室,瞳孔泛着与顾枫后颈符文相同的绿光。苏暖的笔记本在包里震动,倒计时突然加速:"12:07:33"。
告别时顾枫突然拥抱了父母。这个七年来首次的拥抱让顾母口袋里的玻璃小瓶滑落,标签上"用星辰之力唤醒"的字样在月光下闪烁。苏暖弯腰去捡时,胎记与瓶身接触的瞬间,血清突然泛起星云状光晕,与胎记的形状完美重叠。
顾枫站在门口对苏暖微笑,夕阳为他侧脸镀上金边。这个笑容如此明亮,仿佛能穿透七年阴霾。而他不知道的是,苏暖的笔记本正在显示最后一条预言:
"当星辰拥抱大海时,通道将会开启——或永远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