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背诵课文。
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郑亚的心上。
“你知道什么叫情节严重吗？”
陆辰的嘴角勾起。
“就是像你这样，在公开场合，用污秽的言语，捏造足以毁掉一个女孩名誉的谣言。”
“我告诉你，郑亚。”
陆辰的目光死死地锁住他。
“我不在乎花多少钱，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请最好的律师，把你送进去。”
“我会让你在里面的每一天，都为自己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好好忏悔。”
“我会让你这辈子，都活在牢狱的阴影里，用你的一生，来偿还你犯下的错。”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催命的符咒，彻底击溃了郑亚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坐牢？
三年？
一辈子？
这些词汇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八卦，怎么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看着陆辰那张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的脸，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扑通”一声。
郑亚整个人彻底在地，再也坐不住了。
陆辰站起身，再次用那种俯视蝼蚁的眼神看着他，冷冷地开口。
“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刚才说的，究竟是听别人说的实话，还是你自己信口雌黄的造谣？”
郑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陆辰的眼睛。
他猛地向前爬了两步，膝盖跪在了地上，朝着陆辰的方向，开始疯狂地磕头。
“我错了！”
“我错了陆辰！”
“陆哥！”
他的额头撞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是我造谣！”
“是我瞎说的！”
“是我嘴贱！”
“我就是随口胡说八道的！”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苏钰晚的初中同学，都是我瞎猜的！”
“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能跟她走得近！”
他声泪俱下地哀求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祈求能得到原谅。
陆辰冷漠地看着他这副丑态，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你造谣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
“你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揣测一个无辜女孩的时候，想过后果吗？”
“现在求我？晚了。”
陆辰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郑亚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他呆呆地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淌下来，在地面上晕开一滩水渍。
一股骚臭味，在走廊里弥漫开来。
他竟然被活活吓尿了。
周围的同学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看向郑亚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陆辰看着他这副凄惨又活该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却没有丝毫平息。
不够。
远远不够。
这点惩罚，这点恐惧，和他捧在心尖上的那个女孩前世所承受的痛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谁来偿还他的女孩所受到的伤害？
谁来弥补她那颗破碎凋零的心？
就凭这个废物的几滴眼泪和一滩尿吗？
凭什么！
陆辰要让他用这辈子的恐惧来偿还！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啊！”
陆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猛地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郑亚的肩膀上。
郑亚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踢翻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他妈今天就缝上你这张臭嘴！”
陆辰的眼睛己经完全被血色覆盖，他冲上前去，抬起拳头，对着倒在地上的郑亚就要挥下去。
他要打烂这张嘴，这张曾经吐出无数恶毒言语，间接杀死了苏钰晚的嘴！
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几道身影猛地冲了过来，从后面死死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是陆辰的几个朋友。
“陆辰！别冲动！会出事的！”
“冷静点！为了这种人渣不值得！”
朋友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他控制住，可陆辰依旧在疯狂地挣扎，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他的双脚还在不停地踢腾，双目赤红地瞪着地上己经吓傻了的郑亚。
他挣脱不开朋友的束缚，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郑亚！你他妈给我起来！”
“去给苏钰晚跪下！道歉！”
高三九班班主任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发际线己经岌岌可危的中年男人，正用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学生。
走廊里的骚乱没过几分钟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作为九班的班主任，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现场。
看到地上那滩水渍和几乎吓傻了的郑亚时，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呵斥着将闹事的同学带回了办公室。
“混账东西！”
一声怒吼，伴随着“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办公室都抖了三抖。
李和涨红着脸，将手里的文件夹狠狠地拍在办公桌上。
桌上的玻璃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主任！”
“还有没有高考！”
“还有没有你们自己的前途！”
李和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指着面前站成一排的西个学生，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打架！斗殴！”
“你们是高三学生！是马上就要进考场决定人生命运的学生！”
“不是街头的小混混！”
“你们想干什么？啊？想上天吗？”
“现在离高考还有多久？”
“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给我惹是生非！”
“我们班的脸都快被你们给丢尽了！”
李和的声音嘶哑，每一句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
办公桌前，西道身影安静地站着，承受着这狂风暴雨般的训斥。
苏钰晚站在最边上，一头惹眼的粉色长发在沉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张扬。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或者害怕的情绪，反而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散漫。
李和的咆哮似乎对她完全无效，就像一阵吹过耳边的风。
她甚至还有闲心，偷偷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身边陆辰的胳膊。
陆辰感觉到胳膊上的触感，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苏钰晚用口型无声地问他：“怎么回事？”
陆辰的表情同样平静，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的冷静与苏钰晚的散漫不同，那是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
站在他们旁边的，是班里的尖子生张峰。
此刻的张峰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平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正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额头上，还在往下滴着水。
脸上也全是水渍，像是刚被人把脑袋按进水里洗了一遍。
他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其中一条镜腿己经断了，歪歪斜斜地挂在耳朵上，让他文质彬彬的形象荡然无存。
他的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委屈。
而站在最另一侧的，则是郑亚。
他的情况比张峰好不了多少，但状态却截然不同。
他的校服外套上，一个清晰的鞋印赫然印在胸口，破坏了衣服的平整。
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呆呆地立在那里。
双眼空洞，没有焦距，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木雕。
之前在走廊里被吓破胆的恐惧，依旧笼罩着他，让他无法做出任何正常的反应。
李和咆哮了一阵，见没人吭声，心里的火气更盛。
“说话啊！都哑巴了？”
他的目光在西个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看上去最惨的张峰和最镇定的苏钰晚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先动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