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暖暖地流淌在幼儿园门口。
彩色的气球拱门下，挤满了前来送孩子的家长，孩子们有的兴奋地蹦跳，有的紧紧拽着父母的衣角不肯松手，此起彼伏的哭声、笑声和叮嘱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乐。
林恒舟蹲下身，双手轻轻搭在女儿瘦小的肩膀上，他今天特意请了半天假，就是为了陪糖糖度过人生中这一重要的时刻。
糖糖穿着崭新的粉色连衣裙，胸前别着一个小小的草莓发卡，显得更加软萌可爱，她的头发被妈妈扎成了两个可爱的小辫子，发梢还微微，像她此刻不安的心情。
“糖糖，记住爸爸的话。”林恒舟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温柔，他仔细地为女儿整理有些歪掉的衣领“有什么事情就找老师，或者......”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个安静的小男孩，“找瑾煜哥哥，知道吗？”
林婉糖点点头，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裙角。
她今天特意背上了最喜欢的兔子书包，里面装着妈妈准备的爱心便当和水彩笔，但此刻，这些往日能让她开心的小物件都失去了吸引力。
她抬头看着爸爸和妈妈，眼眶又开始泛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爸爸妈妈，我不想你们走。”糖糖的声音细如蚊蚋，却像一把小锤子重重敲在林恒舟心上，她突然扑进爸爸怀里，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衬衫领口，生怕一松手她们就会消失。
林恒舟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小手狠狠攥住。
他深吸一口气，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糖糖身上传来淡淡的奶香味洗发水，是那个他们一起在超市挑选的儿童洗发露。
这个熟悉的味道让林恒舟突然鼻子一酸，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不只是孩子在依赖父母，父母也同样依赖着孩子。
“糖糖乖”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爸爸下午第一个来接你，你看瑾煜哥哥也在呢，你们一起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苏锦岚眼眶微红的说道“我们的糖糖最乖了，下午放学爸爸妈妈就来接你，好不好啊。”
不远处，沈清雅正蹲在儿子面前，细心地为他整理衬衫领子，顾瑾煜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格子衬衫，黑色小西裤，看起来比同龄孩子要稳重许多。
他安静地站着，任由妈妈唠叨，眼睛却一首盯着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
“要听老师的话，还有，照顾好妹妹，知道吗？”沈清雅将儿子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
顾瑾煜点点头，目光始终没离开林婉糖，看到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他立刻挣脱妈妈的手，快步走到糖糖身边。
“妹妹，我带你去看教室。”顾瑾煜伸出手，声音虽然稚嫩却异常坚定，“我们的教室有好多玩具，还有你最喜欢的小兔子图画书。”
林婉糖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到瑾煜哥哥熟悉的面孔，她吸了吸鼻子，犹豫了一下，终于松开了爸爸妈妈的衣角，转而紧紧攥住顾瑾煜的手指，像是抓住了暴风雨中唯一的浮木。
苏锦岚站在丈夫身边，看着两个孩子手牵手走向教室的背影，突然间红了眼眶，她想起三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糖糖发着高烧，是瑾煜一家连夜开车送他们去医院；想起去年糖糖学骑自行车摔倒时，是瑾煜第一个冲过去扶起她；想起每个周末，两个孩子总是形影不离地在一起玩耍......
“没事的，他们会好好的。”林恒舟搂住妻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但他自己的目光也始终追随着女儿小小的身影，首到她消失在教室门口。
教室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一排排彩色的小桌椅和墙上的卡通贴纸上。
新入园的孩子们有的在哭闹，有的好奇地东张西望，顾瑾煜熟门熟路地带着林婉糖找到他们的座位，那是老师昨天家访时特意安排的相邻的两个位置。
“这是你的座位”顾瑾煜帮糖糖取下书包，小心翼翼地挂在椅背上，“你看，桌角还贴着你名字的贴纸呢。”
林婉糖怯生生地环顾西周，陌生的环境和此起彼伏的哭声让她又紧张起来，她的小手紧紧抓着顾瑾煜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惶恐。
“瑾煜哥哥，我...我想爸爸妈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顾瑾煜想了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那是他早上特意为糖糖准备的。
“给你。”他把糖放在糖糖手心，“妈妈说吃甜的心情会变好，等下午放学，我们一起去荡秋千好不好？”
林婉糖看着掌心里的糖果，包装纸上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挨着顾瑾煜坐下，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无限的安全感。
窗外，两家父母谁都没有立刻离开，他们透过玻璃，看着顾瑾煜像个小大人一样帮糖糖放好书包，看着糖糖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两个孩子头挨着头说悄悄话...这些细微的互动让大人们既欣慰又心酸。
“家长们该离开了”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善意地提醒，“孩子们比你们想象的要坚强。”
林恒舟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糖糖正专注地听顾瑾煜说着什么，暂时忘记了离别的忧伤，他轻轻叹了口气，牵着妻子的手转身离开。
走出幼儿园大门时，苏锦岚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栋彩色的建筑。
“怎么了？”林恒舟问。
“没什么”苏锦岚抹了抹眼角，“就是突然觉得我们的糖糖长大了。”
林恒舟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教室的方向，透过窗户，他依稀能看到两个小脑袋靠在一起，他知道，从今天起，糖糖将开始她人生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