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懒洋洋地洒在一年（3）班的教室里，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朗读课文，声音像催眠曲一样平缓。
林婉糖悄悄打了个哈欠，小手托着下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落在天台上那盆摇曳的风信子上，淡紫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舞，宛如穿着纱裙的精灵，正朝她眨着眼睛、招手。
她忍不住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顾瑾煜的鞋帮，这是他们昨天刚发明的暗号：【想去天台】。
顾瑾煜头也没抬，右手继续写着笔记：左手却在桌下精准地捉住了她乱动的脚踝，回应道：【不行，上课中】
林婉糖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痒丝丝的。
“噗嗤！”林婉糖没忍住笑出声，慌忙用手捂住嘴巴，可那清脆的笑声还是像小鸟一样飞了出去。
“林婉糖同学，”语文老师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一丝严肃，“请你来读下一段。
林婉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课本翻得哗啦响，急得小脸通红，顾瑾煜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书往她那边推了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某段文字下轻轻划了一道，无声地给她指引。
“春、春天来了......”她结结巴巴地开始读，小脸涨得通红。
正当她好不容易渐入佳境时，后桌的韩子轩突然用力踩了她一脚，林婉糖毫无防备，“嗷”地叫出声，那声音瞬间打破了教室的宁静，全班同学先是一愣，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差点掀翻教室的屋顶。
“韩子轩！”语文老师怒喝，“站起来！”
韩子轩挠着头站起来，一脸无辜：“老师，我是不小心的”
“放学后留堂！抄课文三遍！”
下课铃一响，林婉糖就气鼓鼓地转身：“你干嘛踩我！”
韩子轩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是紧急暗号！我看到李老师往天台搬花了！”
顾瑾煜收拾课本的手一顿：“几种颜色？”
“紫色和白色，还有一盆红的。”
“风信子没有红色。”顾瑾煜皱眉，“是朱顶红。”
林婉糖眼睛一亮：“那我们去帮忙吧！”
天台上，李老师正弯腰摆弄花盆，乌黑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迟到了两分钟。”
三个小家伙齐齐愣住，像被施了定身咒。
“老师怎么知道是我们？”韩子轩脱口而出。
李老师转过身，手里拿着个小喷壶，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整个一年级，只有你们三个会在上课时间用踩脚打暗号。”
林婉糖倒吸一口凉气，顾瑾煜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不过...”李老师突然从身后变出三把小铲子，“既然来了，就帮我给花换盆吧。”
阳光暖暖地照在西人背上，林婉糖小心翼翼地捧着风信子的球茎，眼神专注而温柔；顾瑾煜则有条不紊地填土，动作利落又认真；而韩子轩像个多动症患者一样在旁边转来转去，时不时伸手想帮忙，却总是帮倒忙。
“老师，”林婉糖突然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问“为什么让我们照顾花呀？”
李老师浇水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温柔地扫过三个小家伙：“因为有些花很特别。”
她指了指那株紫色的风信子，“就像有些人一样，需要特别的守护才能开得最好。”
顾瑾煜的手停在半空，若有所思地看向林婉糖，阳光下，她鼻尖上沾了一点泥土，像个可爱的小花猫，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正专注地听老师讲解。
“喂！”韩子轩突然插进来，“顾瑾煜你把土撒我鞋上了！”
李老师哈哈大笑，顺手把喷壶递给林婉糖：“来，试试看。”林婉糖接过喷壶，学着老师的样子轻轻按压，水珠如细密的雨丝洒落在花瓣上，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放学铃响起时，韩子轩哀嚎着趴在了课桌上：“不过，真的要抄课文啊！”
顾瑾煜从书包里掏出三本作业本：“一人一遍。”
林婉糖感动得眼泪汪汪：“瑾煜哥哥最好了！”
韩子轩却盯着教室后门，突然瞪大眼睛：“完了完了，我的克星来了！”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登记本：“韩子轩同学，李老师让我监督你完成罚抄。”
林婉糖惊讶地发现，平时话痨的韩子轩居然结巴起来：“周、周朵朵？怎么是你呀。”
夕阳西下，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周朵朵一丝不苟地检查着罚抄本，马尾辫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这三个字写歪了，重写。”
“喂！你故意的吧！”韩子轩跳起来，“我都抄了五遍了！”
周朵朵推了推眼镜：“六遍。”
林婉糖和顾瑾煜躲在走廊窗户外偷看，捂着嘴笑得肩膀首抖。
“瑾煜哥哥！”林婉糖眼睛弯成月牙小声说，“韩子轩脸好红啊！”
顾瑾煜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活该。”
回家的路上，韩子轩反常地安静，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那个周朵朵是班长吧？”他突然开口。
林婉糖点点头：“听说她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切，”韩子轩踢飞一颗石子，“书呆子”
石子“啪”地打中路灯杆，惊起一群麻雀。顾瑾煜看着好友通红的耳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
当晚，顾瑾煜在日记本上写道：
【9月3日，晴。踩脚暗号暴露。天台新增朱顶红。韩子轩反常。】
他停下笔，望向窗外，林婉糖的房间灯还亮着，隐约能看到她正往一个小本子上画着什么，大概是今天学到的花卉知识。
月光静静地流淌在两扇窗户之间，像一条无声的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