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日光灯管在暮色中发出濒死的嗡鸣，陈默盯着审讯室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跳动一格，都在他视网膜上投下淡绿色的重影。王鑫领着女孩的闺蜜从走廊尽头走来，女孩校服袖口沾着泪痕，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白，指甲缝里还留着干涸的黑色污渍 —— 那是今天在停尸房辨认遗体时蹭到的防腐液。
"小英是从上上个月吧，开始不和我一起走的。" 女孩低头盯着桌面，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巾，"她说回家路上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雪糕店，卖雪糕的哥哥总送她好吃的甜筒。" 陈默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住，草莓甜筒，正是欧强今天码放的那款，包装纸上印着扭曲的笑脸图案。
"那她有没有和你描述过那人的样子吗？" 王鑫递过去一盒牛奶，女孩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有，就说好像是穿着蓝色工作服，不过小英说人很温柔，说话轻轻的。"
女孩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腕，"警官，你一定要找出凶手哦，小英...小英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呜呜呜。" 她哭了起来，指甲深深掐进陈默的皮肤，而他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女孩身后的玻璃上 —— 那里映出审讯室的倒影，本该空无一人的角落，正站着个穿蓝色工装的身影，眼白泛黄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陈默猛地回头，身后只有惨白的墙壁。王鑫担忧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陈队？你脸色很差。" 小女孩也似乎被他的动作吓到，往后缩了缩，还在说着什么，他却只能看见她开合的嘴唇间，隐约露出半截冻得发青的舌头。
陈默连忙捏了捏清明穴，重新坐正对小女孩说:"放心，我们一定会侦破案件的！感谢您提供的这个线索，我想我们有了方向。”
将女孩送出警局时，天边的晚霞像摊开的内脏，黏腻的红紫色涂满整个天幕。手机在裤兜震动，是李倩的来电显示，陈默按了接听键，里面李倩温柔的声音传来：“忙完了吗？晚上回来吃饭吗？”"今晚有行动，可能很晚。" 陈默思索着雪糕厂，思索着冷冻库的排气管正喷出白雾，在暮色中形成模糊的人形轮廓，"你先吃吧，别等我了。"
对面叹了口气：“好吧，你要注意安全啊，小心点。”
“我知道了，我要回去很晚你就先睡，别等我。”然后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的更衣室内，陈默套上黑色卫衣，又戴了一个黑色棒球帽，这是李倩送他的生日礼物。镜子里的男人眼底青黑浓重，帽檐阴影下，右眼虹膜边缘泛着淡淡的乳白，如同被低温冻住的玻璃体。他犹豫带不带枪，经历上次的事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犹豫了一下将枪放了回去，然后叫来王鑫给他交代了一下，王鑫听他要独自调查，连忙阻止，可是耐不住陈默官大一级，只好听从命令，等待陈默晚上得调配，先去调查欧强的身份情况。
老街在夜色中呈现出病态的灰败，几家零散开业的店铺里，灯光像得了黄疸的眼球。雪糕厂的铁门紧闭，冷冻库的轰鸣声却穿透墙壁，每七秒夹杂一声金属摩擦的尖啸，如同某种门锁开启的声响。
雪糕厂对面一个"老地方小吃" 的霓虹招牌缺了个笔画，"老地方" 变成 "老地卞"，在夜色中泛着幽绿的光。推门而入时，挂在门框的门帘突然炸响，那些小玻璃珠碰撞着，每一颗都映出陈默扭曲的脸，以及他身后跟着一个看不清面目小女孩的影子，但陈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柜台后的女人听到后抬头招呼，她脸上涂着厚重的廉价粉饼，在灯光下显得像层即将剥落的墙皮。"来啦？想吃点啥？"似乎是店里好久没来客人，这个大姐格外的热情“吃炒菜还是盖饭？你看墙上，都能做，咱家味道没问题，你放心点。”没有认出陈默就是上午来过的警察。
"给我炒俩菜，来个鱼香肉丝，再来个素的，米饭给我来上俩碗吧。" 陈默坐到吧台旁边的饭桌上，
“小兄弟，你一个人吃啊？能吃的进去吗，咱们家量挺多的。”这大姐看着陈默高高瘦瘦的，有点担心浪费。
“放心吧，姐，我这一天没怎么吃，快饿死了。”陈默笑着打消她的顾虑。
"老王，来客人了！别斗地主了！" 女人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尖锐。里间传来男人的咒骂："催什么催！等下，这把稳赢！" 陈默这才看见，西十多岁的店主正搁厨房里坐着，听到喊声肥胖的身躯站了起来，地中海发型油光可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