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小吃店的吊扇在头顶发出恼人的嗡鸣,陈默用筷子拨弄着盘里的素菜,油亮的蒜蓉西兰花映出他微蹙的眉头。对面的雪糕厂铁门紧闭,却有荧光绿的霓虹灯管在二楼窗口忽明忽暗,像一只不断开合的眼睛。
“姐,这雪糕厂现在到底啥情况?” 陈默夹起一筷子菜,语气尽量随意。老板娘正用牙签剔牙,指甲上剥落的粉色甲油掉进收款机缝隙:“嗨,就那样呗。前几年还能看见工人推着雪糕箱进进出出,现在一整天见不着个人影。现在可好,一整天就欧强那小子晃悠,跟个活死人似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的下巴挤出三道褶皱,“不过最近啊,总能听见冷冻库半夜响,轰隆轰隆的,不知道在干啥。”
后厨传来铁勺和铁锅碰撞上的 “咚咚” 声,等待沉寂下来,店主老王叼着烟晃出来,地中海发型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别听她瞎扯,人家估计工厂加班做冷饮呢。” 他将鱼香肉丝轻轻搁在桌上,然后拉出旁边饭桌的椅子坐了上去,点燃了嘴上的香烟。
“我可没瞎扯!” 老板娘拍着柜台反驳,“上礼拜三我十点锁门,亲眼看见欧强那小子从厂里拖出个黑色塑料袋,足有一人高!” 她突然凑近,廉价香水混着蒜味扑面而来,“你说那袋子里装的啥?会不会是...”
“你就别胡咧咧了!”老板猛地拍了下桌子,烟灰缸里的烟头震得跳起,“再乱说话小心遭报应!”
老板娘可不给他面子,没好气的说:“谁胡咧咧了?你又不是没看见过,前段时间你还和我念叨呢。”
“那雪糕厂... 平时都啥时候下班?怎么晚上还不消停。” 陈默咽下 拌着肉丝的米饭,故意让声音显得含糊。老王又点了根烟,火光在他肥胖的脸上明明灭灭:“谁知道呢?这厂子现在就剩他一个光杆司令,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前阵子还来我这儿赊过账,你说一大小伙子,兜里比脸还干净... 不过要说他扔的东西,估计就是雪糕厂的垃圾废料。”
老板随后叹了口气:“唉,这年头钱真不好赚啊,当年这雪糕厂火的时候,几十个员工,都来我这吃饭喝酒。”他随即一脸骄傲:“可惜啊,那雪糕厂老板不知道怎么经营的,越来越差,这几年就这样了。”老板吸了口烟,神情也落寞下去。
陈默依旧往嘴里送着饭听着,他是真的有点饿了,而且这老板手艺也确实好,于是含糊的说着:“就老板您这手艺,这俩道菜给我吃服了,去其他地方也得火起来,不过您守着这有点埋没啦。”
老板娘接过茬:“哎呦,您可别夸他,这胖子别人一夸就不知道姓啥了。”
老板听到陈默夸他手艺好,可没理老板娘的挖苦,脸上还是有点喜色:“嘿嘿,这兄弟会吃,我可是研究十几年的吃食了,不然也不会吃这么胖!”
老板娘没好气:“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然后也叹了口气:“这里本来客人就不多,以前还有雪糕厂,但现在又发生了那个案子,这年头想赚点钱真难。”
陈默听老板娘起了头,忙问道发生了什么,老板娘看了一眼老板,老板却没有阻止,自顾自的抽着烟,这才开口讲了最近发生的案子,还问陈默没听说吗,陈默讲自己倒是知道一点,但是不知道就是这里,然后问老板没有见过小女孩吗。
老板想了下说:“见倒是见过几次,但是我们家关门早,那小女孩下午放学有几次走过这条路,到学生们晚上下晚自习他们早关门了。”
老板娘附和着:“这条路学生来得少,谁能知道还会发生这种事呢。”
正说着她指向窗外:“快看!” 陈默猛地转头,只见雪糕厂铁门缓缓打开,欧强的身影拖在地上,像团融化的黑色雪糕。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蓝色工装,怀里抱着个白色纸箱,从小巷深处走去。
“操,又去扔垃圾。” 老王啐了口烟头,“这小子每天后半夜都要扔点啥,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破烂。” 陈默盯着欧强的背影,发现他走路时膝盖不自然地僵首,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块上,发出 “咔咔” 的脆响。更诡异的是,他怀里的纸箱边缘露出半截粉色物体,像是某种动物的舌头,正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陈默赶快扒拉完饭,俩个菜都被他消灭的差不多了,“多少钱啊老板娘?” 陈默起身拿出钱包,老板娘拿计算机算了一下,一共41,将钱递给老板娘,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戴上帽子刚要出门,他瞬间收缩的瞳孔 —— 对面二楼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女孩的身影,她穿着沾满奶油的校服,脖子上缠着粗麻绳,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