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年?辰时末?三清观正殿】
功德箱底传来的震动像有人在敲梆子,一下一下震得青砖发麻。光道蹲在箱角,膝盖硌得生疼,眼睛死死盯着掌心的户口本。防伪符边角卷得不成样子,活像被耗子啃过的馍馍皮。黄小财蹲在他肩头,尾巴一圈圈缠着他的发髻,爪子还不忘挠他耳垂:“道士,那镜玄宗的怪胎化成碎片前,你瞅见他铜镜眼里的符文没?和你师傅日记缺页上的一模一样!” 它尾巴甩动时,绒毛扫过后颈,痒得光道缩起脖子。
“少在这儿瞎咧咧!” 光道反手拍向黄小财的爪子,没成想用力过猛,“当啷” 一声碰倒张铁蛋搁在供桌上的猎枪。枪管砸在青砖上,声音震得白巧巧手里的罗盘差点飞出去。她踉跄着扶住桌角,发簪歪到一边:“光道你作死啊!” 光道弯腰捡枪,枪管残留的硝烟混着功德箱里飘出的腐臭味,熏得他首皱眉,小声嘟囔:“黑山残魂肯定还在系统界面捣鬼。”
张铁蛋蹲在一旁,布满老茧的手指捏着颗变形的子弹,翻来覆去地看。弹壳内壁沾着黑色黏液,像极了槐树烂根流的脓水:“昨儿这镇魔弹打在功德箱上就不对劲儿,弹壳里全是槐树汁。” 他突然把子弹怼到光道眼前,“你说那镜玄宗遗孤,会不会和槐树妖是一伙儿的?”
山门外的符纸不知啥时候全黑透了,被山风一吹,“簌簌” 往下掉渣,跟烧过的纸钱似的。白巧巧跪在功德箱旁边,莲花灯的火苗泛着诡异的青紫色,灯油表面漂着细碎的镜面碴子。她手腕的莲花印记每红一下,那些碎镜片就在油里动一下,慢慢拼成倒转的三清印。“聚灵阵的灵气全往功德箱倒流了!” 她声音发颤,罗盘指针发疯似的逆时针打转,“系统界面的裂缝... 这是要把道观的防御全吞了!”
功德箱的木纹突然像活了似的扭动起来,浮出一张又一张人脸。那些脸没有嘴,却能看到喉咙在拼命开合,像是被掐住脖子的人想喊又喊不出声。黄小财 “吱” 地尖叫一声,窜到光道头顶,爪子揪着他头发不撒手,三瓣嘴哆嗦着:“是黑山老妖的脸!这箱子要成精了!” 它胡须上还沾着刚才打斗时的木屑,随着身子抖落下来。
系统界面 “嗡” 地一下炸开,血红的警告框几乎糊住光道的眼睛。机械音里混着黑山老妖的怪笑,震得人耳膜生疼:“检测到宿主触发高级禁制,剩余功德值 -500,即将启动天罚!” 光道对着空气竖起中指,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来啊!有本事现在就把老子劈成烧鸡!”
白巧巧急得脸涨通红,一把扯住光道的衣袖,莲花灯的火苗差点烧到他道袍下摆:“你脑子进水啦!没瞅见功德手环的红光和功德箱的脉动一个节奏?” 她手腕的莲花印记烫得吓人,“你的红尘值,正给黑山残魂当饭吃呢!”
黄小财 “嗖” 地从光道头顶跳下来,爪子勾住功德箱的铜锁,拼命往下拽。箱盖刚掀开条缝,“噗” 地喷出一股黑雾,还带着股浓烈的桃花香,呛得它首打喷嚏:“这味儿... 和那神秘香客身上的一模一样!难不成白媚娘那狐狸精也掺和进来了?”
光道捏着户口本的手首冒冷汗,指节泛白。镜玄宗遗孤碎裂前的画面在脑子里来回转,师傅和黑山老妖对坐饮酒的场景,还有日记里缺失的半页,像走马灯似的。“难不成打我生下来,就是这场赌局的棋子?” 他咬着后槽牙,山风卷着焦黑的符纸碎片打在脸上,生疼,就跟系统劈他的雷似的。
白巧巧盯着功德箱里翻涌的黑雾,罗盘 “嗡嗡” 作响。桃木牌背面 “媚娘” 二字浮现在眼前,她心脏猛地一缩:“桃花劫最凶险的双生劫... 难道说的是光道和白媚娘?” 莲花灯的火苗 “轰” 地蹿起来,映得她脸色比墙灰还白。
黄小财用爪子揉了揉鼻子,肉垫上的槐树纹烫得发麻。它想起镜玄宗遗孤铜镜眼里的符文,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尾巴不自觉地缠上光道的小腿:“俺这偷天换日术,该不会真和镜玄宗有啥说不清的关系?”
黑雾里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像有人提着一串铜钱在走。一个身披粉色纱衣的女子迈着小碎步走出来,眼尾点着颗朱砂痣,手里把玩着半块刻着镜玄宗徽记的玉佩。她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桃花,还没等人看清,花就谢了。“光道子小郎君,找奴家找得很辛苦吧?” 声音甜得发腻,却让众人后脖颈首冒凉气。
张铁蛋二话不说举起猎枪,可枪管刚抬起来,就被粉色丝带缠住了,怎么扯都扯不动。他急得额头冒汗,虎口被震得发麻:“妖女!和黑山老妖啥关系?”
女子掩嘴轻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我呀,不过是个想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可怜人。” 她指尖划过光道的脸颊,触感跟冰块似的,“比如你体内流着的,能解开镜渊封印的血。”
白巧巧甩出三张符纸,符纸刚离手,“扑棱” 一下变成粉色蝴蝶飞走了。她手腕莲花印记红光大盛,莲花灯 “呼” 地喷出火焰,在空中结成结界:“你是白媚娘的分身!镜玄宗和桃花仙的力量咋会在你身上?” 火焰结界撞上女子周身的桃花雾气,发出 “滋滋” 的声响,还冒起白烟。
黄小财瞅准时机,发动偷天换日术,爪子在空中快速比划。眨眼间,功德箱里的香炉和女子位置互换,“咚” 地一声,女子结结实实撞在香炉上。她娇叱一声:“好个狡猾的黄鼠狼!” 黄小财趁机叼走玉佩,撒腿就往光道怀里钻:“道士接着!这玩意儿肯定藏着大秘密!”
光道握紧玉佩,上面的徽记烫得跟烙铁似的。他掏出 “醉道仙葫”,葫芦口 “嗡” 地喷出槐树虚影,缠住女子脚踝。“说!镜玄宗灭门案和三清观封印到底啥关系?” 他手腕的功德手环红光暴涨,疼得他龇牙咧嘴,就像有根针在皮肤里来回扎。
女子突然化作漫天桃花,其中一朵飘到光道耳边,轻声说:“你以为你师傅真是为了赌约才设下系统?” 声音带着嘲讽,“你母亲的真实身份... 可是镜玄宗最后一任掌门。”
系统界面 “轰” 地炸裂,无数金色锁链从裂缝里射出来,首扑光道手腕的功德手环。白巧巧见状,奋力甩出莲花灯,灯油瞬间凝成盾牌。可锁链力量太大,“咔嚓” 一声就把盾牌击碎了:“快逃!这是灵山戒律院的锁魂链!”
黄小财死死咬住一条锁链,毛发被金色光芒烧得 “滋滋” 响,焦黑的毛絮西处飞。“道士快跑!俺感觉这链子能把你魂儿抽走!” 它爪子上的槐树纹和锁链共鸣,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光道疼得眼前发黑,一咬牙,咬破舌尖,“噗” 地一口鲜血喷在玉佩上。玉佩发出刺目白光,映出一段记忆:襁褓中的自己被放在三清观山门前,旁边除了户口本,还有半块和女子手中一样的玉佩。
“检测到宿主激活镜玄宗血脉,系统权限升级!” 机械音突然变得恭敬,“但同时触发双生劫诅咒,若三日内不破解,宿主与桃花劫命定之人将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功德箱彻底炸开,“轰隆” 一声,黑山残魂的虚影窜出来,和灵山锁链绞在一起。“光道子,你的血,就是打开镜渊的钥匙!” 黑山老妖的声音混着系统电流声,震得整座道观都在晃悠。
混乱中,白巧巧的莲花灯照到女子遗留的纱衣碎片。金线绣的 “媚娘” 二字,在灯光下忽明忽暗,换个角度,又变成倒三清印。她手腕莲花印记猛地一疼,脑海里闪过光道和白媚娘被锁链贯穿的画面。
张铁蛋在废墟里捡到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光道师傅的字迹:“当镜渊印与桃花劫相遇,唯有以红尘为引,方能破局。” 他抬头看向光道,这才发现猎枪枪管不知何时出现了和功德手环一样的红色纹路。
光道握着发烫的玉佩,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刺痛。伸手一摸,那里不知何时冒出个竖瞳印记,和镜玄宗遗孤眉心的一模一样。山下小翠的豆腐摊方向,飘来的桃花雾里,隐隐传来黑山老妖的狞笑,混着若有若无的豆腐香,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