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灯牌在头顶晃着暖黄的光，我蹲在摊位后剥栗子——刘奶奶今早塞给我的，说烤栗子香，能招人气。
铁板上的栗子壳“噼啪”裂开，混着隔壁烤肠的焦香钻进鼻子，我正数着今天卖了十八个手工发簪，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大腿发麻。
“喂？”我把栗子铲到竹筛里，手背蹭了蹭沾糖的手指。
“您好，是陈余先生吗？这里是‘新星创业大赛’组委会。”女声带着职业笑意，“我们在短视频平台看到您制作手工饰品的过程，觉得创意和工艺都很出色，想邀请您参加下月的初赛。”
我手一抖，筛子差点翻了。
栗子骨碌碌滚到摊位缝里，我弯腰去捡，喉咙发紧：“那个……我就是业余做着玩，没想着创业。”
“陈先生过谦了。”对方语速加快，“您的缠花发簪用了非遗技法，金属配件又是3D打印的，这种传统与现代结合的思路特别符合大赛‘新国货’主题。参赛不仅有奖金，还有创业导师一对一指导——”
“真不用。”我打断她，指甲抠着木桌缝里的旧胶，“我摆摊赚点零花就行，比赛太麻烦。”
挂了电话，铁板上的栗子糊了一片，焦味刺得人皱眉。
我蹲在摊位后捡栗子，膝盖抵着铁皮箱，系统提示突然在脑子里炸响：
【叮——检测到宿主抗拒「社会参与型」活动，触发S级任务：参加并赢得「新星创业大赛」】
【任务奖励：现金5万+技能点30（可兑换商业策划/品牌运营技能）+人脉卡（限定「创业导师」级别）】
【任务失败：扣除当前所有技能点，连续一周每天凌晨三点触发「晨跑10公里」惩罚】
我猛地站起来，额头撞在遮阳棚支架上。
周围顾客扭头看我，我捂着额头干笑两声，手指掐进掌心——系统这招够狠，我上个月刚用技能点换了修家电手艺，要是被扣光……
“余哥！”
熟悉的童声从身后传来，我转头，小明背着蓝书包冲过来，校服领口歪着，手里举着半块烤红薯：“奶奶说你今天卖栗子，我下课就来啦！”他踮脚往摊位里看，忽然揪住我袖子，“你怎么皱着眉头？被栗子烫到了？”
我蹲下来和他平视，他鼻尖沾着红薯皮，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有个比赛要我参加。”我实话实说，“可我不想去。”
“为什么呀？”他咬了口红薯，糖汁沾在嘴角，“你做的发簪我妈看了都夸，说比商场里的好看！”他掏出书包里的塑料夹，里面夹着我送他的小木雕——上次他说想要奥特曼，我用边角料雕了个圆头圆脑的赛罗，“你看，这个我天天带着，同学都问我在哪买的！”
我喉咙发紧，伸手抹掉他嘴角的糖渍。
他突然拽着我手腕摇晃：“余哥你去嘛！要是拿奖了，我就能跟同学说，我认识冠军！”他仰起脸，睫毛在路灯下扑闪，“我妈说，厉害的人都敢挑战自己……你要是赢了，她肯定也会觉得你厉害。”
最后那句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我望着他期待的眼睛，系统提示又在脑子里响了一遍惩罚内容。
叹了口气：“行吧，哥试试。”
“耶！”小明蹦起来，红薯渣撒了一地，“我帮你做宣传！明天带全班同学来买发簪！”他跑远两步又回头，书包带在风里晃，“我回家给你画海报！”
我望着他跑过夜市的背影，铁板上的栗子重新开始飘香。
掏出手机翻比赛官网，页面刚加载出来，微信提示音“叮”地响了——
【苏婉：听说你要参加创业大赛？需要美妆赛道的市场分析报告吗？】
我盯着备注“AI美妆苏总”的头像发愣。
上周在社区活动中心修投影仪，她蹲在旁边看我拆零件，说“手挺巧”，我回“摆烂而己”，气氛冷得能结霜。
怎么突然……
【苏婉：晚上8点30分，你摊位对面奶茶店。我带了资料。】
消息框跳出来时，我正把最后一个发簪包进丝绒袋。
抬头望去，奶茶店暖黄的灯里，有个穿米色风衣的身影坐在窗边，马尾垂在椅背上，指尖敲着牛皮纸袋——是她。
我搓了搓沾糖的手，把摊位交给隔壁卖手作耳环的大姐照看，穿过人流走过去。
她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像浸在茶里的墨玉：“坐。”
牛皮纸袋里“哗啦”倒出一沓资料：《国潮饰品消费趋势报告》《非遗工艺商业转化案例》，还有份手写的批注：“你的缠花可加入温感变色釉，参考我司口红管的热感应技术。”
我翻到最后一页，字迹利落得像刀刻：“需要3D打印设备的话，我公司实验室可以借用。”
“为什么帮我？”我合上资料，塑料封皮压得手指发疼。
她端起奶茶抿了口，杯沿沾着点奶泡：“上次看你修投影仪，拆主板时用的是钟表匠的手法。”她垂眼整理资料，发尾扫过锁骨，“能把摆烂活出技术含量的人，不该只蹲在夜市。”
我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摸着资料边缘。
她突然抬头：“发簪的设计稿呢？我帮你看看市场接受度。”
接下来三小时，我们凑在奶茶店小桌前。
她用触控笔在平板上划拉，调出AI模拟的消费者画像：“25 - 35岁女性，月收入8000元以上，偏好‘有故事的饰品’。”她点着我画的缠花凤凰图，“这里加个隐藏扣，可以挂小吊牌，写‘每朵花瓣缠288针’——手作温度比设计本身更打动人。”
我盯着平板上的动态图，凤凰的尾羽在模拟灯光下流转，忽然想起大学创业时，我也这样和队友挤在网吧改方案。
那时眼里有火，现在……
“发什么呆？”她敲了敲平板，“明天去我实验室，用3D扫描仪给你的样品建模。”
我还没来得及应，手机在桌上震动——报名截止倒计时弹出：还剩12小时。
“我先提交资料。”我打开官网，页面突然卡住，刷新三次后跳出“系统维护中”的红框。
我手指发颤，又试了五次，屏幕上的时间跳到晚上10点47分，离截止只剩13分钟。
“怎么了？”苏婉凑过来看，发香混着奶茶甜气钻进鼻子。
“报名系统崩了。”我捏着手机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上次创业比赛就是因为系统问题没报上，这次……操。”
她低头翻手机，指尖快速敲着屏幕：“我联系下大赛技术组。”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们服务器被恶意攻击了，备用通道半小时前开放，但入口藏在官网最底下的‘隐私政策’里。”
我赶紧点开隐私政策，拉到最底端，果然有个灰色的“紧急报名”按钮。
填完资料提交时，系统提示“己接收”，时间显示晚上11点58分47秒。
我瘫在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
苏婉把资料收进纸袋，起身时风衣扫过我的手背：“明天早上9点，我派车接你去实验室。”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路灯在她身后晕成模糊的圈，“陈余，别让那个总说‘差不多得了’的你，耽误了真正的你。”
夜市收摊时，风里有了秋凉。
我蹲在摊位前收遮阳棚，手机屏幕亮起，是系统提示：
【任务进度更新：己完成参赛报名，当前进度10%】
小明画的海报被风吹到脚边，上面用彩色蜡笔写着“陈余哥哥最棒！”，歪歪扭扭的。
我弯腰捡起，指腹蹭过“棒”字上的蜡油，忽然笑出了声。
远处传来收摊的吆喝声，烤肠摊的丙烷罐“噗”地熄灭。
我拎着装栗子的竹篮往家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苏婉的消息：“明早8点，我在你楼下等。”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我摸出钥匙开门，兜里的海报角硌着大腿。
明天啊……
我望着窗外渐次熄灭的灯火，把海报小心夹在日记本里。
系统说要赢，小明说要骄傲，苏绾说要绽放——
摆烂的人，好像也该试试不摆了。
比赛当天，陈余早早地来到了现场。尽管己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