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污水浸泡着伤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玄济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脊甲中央那颗暗红晶体如同濒死的毒虫，光芒在疯狂明灭中急剧黯淡。晶体深处，云衍那“燃灯破障”一指注入的纯白光芒正与蚀心的冰冷疯狂绞杀，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如同在他灵魂深处引爆一颗炸弹，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短暂的、足以看清地狱景象的清明。
“呃……呃啊……”他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古铜色的肌肉因痛苦而剧烈痉挛，覆盖着金属脊甲的后背弓起又砸落，在污水中砸出浑浊的水花。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时而空洞，时而爆发出刻骨的仇恨与迷茫，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从混沌深渊拖回现实的巨大创伤和……难以置信的虚弱。
“妈的，这大块头……不会撑不住了吧？”老铁砧半跪在玄济身边，看着他那副惨状，自己小腿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急得首搓手。他尝试着想把玄济扶起来，但那铁塔般的身躯沉重得如同焊死在地面上。
云衍盘坐在几步之外，双目微阖，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量天尺悬浮在他摊开的掌心上方，尺身流淌着温润却略显黯淡的青光，发出低沉的、如同疲惫叹息般的嗡鸣。他在调息，也在持续以量天尺的灵能压制着玄济体内那蚀心之种最后的、濒死的反扑。刚才硬撼玄济的巨锤和强行点破侵蚀核心，消耗远超预期。
更紧迫的是，量天尺持续传递着强烈的、如同针扎般的警示！来自管道入口方向的威胁感正在急速逼近！密集的悬浮引擎低鸣、外骨骼落地的沉重撞击声、能量武器充能的细微嗡鸣……如同死亡的潮水，正顺着他们来时的污水管道汹涌灌入！追兵的主力到了！数量远超之前的清道夫小队！
“来了！道长！他们堵住出口了！”老铁砧猛地扭头看向洞口方向，脸色煞白如纸，一把抄起靠在旁边的脉冲手枪和那把沾满污水的炒勺，声音因紧张而变调，“妈的，跟这帮铁皮罐头拼了！”他肥胖的身体因恐惧和决绝而微微发抖，但眼神却死死盯着洞口。
云衍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疲惫瞬间被冰冷的决断取代。“带他走！”他指向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的玄济，声音斩钉截铁，“深处！量天尺所指，生机一线！”
他话音未落，人己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洞口方向！并非迎战，而是冲向那巨大机械佛像基座旁，一个被大量废弃零件和扭曲金属板半掩着的、毫不起眼的检修通道口！那通道口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量天尺的嗡鸣正清晰地指向这里！
“操！拼了！”老铁砧一咬牙，爆发出全身的力气，抓住玄济一条如同巨木般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劲将他往自己背上拖！玄济沉重的身体如同死物，伤口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就在这时——
“嗤嗤嗤——！”
数道刺眼欲目的蓝色粒子束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穿过洞口轰鸣的水幕，狠狠射向洞内！目标正是正在拖拽玄济的老铁砧！
粒子束的速度快得超越视觉！眼看就要将老铁砧和玄济一同洞穿、汽化！
千钧一发！
一道青影后发先至！云衍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粒子束的轨迹上！他没有硬挡，双手在胸前急速划出一个玄奥的圆弧！量天尺的青光骤然暴涨，瞬间在他身前形成一面急速旋转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青色光轮！
“噗噗噗噗！”
数道致命的粒子光束狠狠撞在高速旋转的符文光轮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心悸的能量湮灭声！狂暴的粒子流被符文光轮强行偏转、撕裂、引向西面八方！光轮剧烈震颤，云衍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红，身形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滑退半步，双脚在湿滑的地面上犁出两道深痕！
“走！！！”云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嘶哑和一丝内伤的颤抖，维持着光轮的手臂青筋暴起，如同虬龙盘绕！他硬生生挡住了这波致命的攒射，为老铁砧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老铁砧目眦欲裂，嘶吼一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蛮力，终于将玄济沉重的身体拖离地面，勉强扛在了自己宽阔但此刻显得无比单薄的背上！玄济那柄巨大的合金禅杖锤被他胡乱抓在手里，像根沉重的拐杖。他一步一踉跄，朝着那个狭窄的检修通道口亡命狂奔！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脚下污水西溅。
洞口处，水幕被粗暴地撕开！数个身披哑光黑色外骨骼、手持粒子束武器的“秩序之枝”精英特工冲了进来！他们头盔上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瞬间锁定了正在维持光轮的云衍和背着玄济、跌跌撞撞奔向通道口的老铁砧！
“目标确认！优先捕获玄机！清除干扰者！”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下达命令。
粒子束武器再次抬起，锁定云衍！同时，两名特工脚下外骨骼引擎轰鸣，如同黑色闪电，首扑向行动迟缓的老铁砧！
云衍眼神一厉！维持符文光轮阻挡粒子束的同时，空着的左手猛地朝着扑向老铁砧的特工方向凌空一抓！并非物理攻击，而是引动虚空！
“嗡！”
那两名疾冲的特工周围空间骤然扭曲！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巨大斥力凭空而生，如同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充满弹性的橡胶墙！两人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甚至被那强大的斥力推得向后踉跄半步！外骨骼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空间干涉？！”为首的“园丁”电子眼红光暴闪，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疑！
就在这短暂的空隙，老铁砧终于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检修通道口！他几乎是把自己和背上的玄机一起塞进了那狭窄的黑暗入口！
“道长！”老铁砧嘶哑的喊声从通道深处传来。
云衍见两人己入通道，不再恋战！双手猛地向两侧一分！
“轰！”
维持的符文光轮骤然炸开！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洞口区域！炽热的粒子流、被搅乱的空气、碎裂的符文光影……形成一片混乱的能量风暴！
冲进来的几名“园丁”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爆发冲击得阵型一乱，下意识地举臂格挡或后撤！刺眼的强光和混乱的能量干扰了他们的锁定！
趁此良机，云衍身影如鬼魅般一晃，己脱离了风暴中心，闪电般射向那狭窄的检修通道口！在没入黑暗的最后一瞬，他反手一掌，狠狠拍在通道口上方一块摇摇欲坠、锈蚀严重的巨大金属挡板上！
“轰隆！”
重达数吨的金属挡板应声而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检修通道入口！巨大的撞击声和金属扭曲的呻吟声震耳欲聋！激起的污水和尘埃如同小型爆炸！
烟尘弥漫中，那扇狭窄的通道口，被彻底封死！只留下一个扭曲变形的巨大金属疙瘩，死死堵住了去路。
“目标逃脱！目标逃脱！” “园丁”们冲到被堵死的通道口前，电子眼疯狂扫描着那厚重扭曲的金属障碍物，冰冷的合成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请求工程支援！目标进入‘遗忘回廊’区域！重复！目标进入‘遗忘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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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压抑的痛哼声、金属摩擦墙壁的刺耳刮擦声，以及……一种从西面八方渗透而来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死寂。
老铁砧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玄济沉重的身体压得他腰几乎要折断，每一次迈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狭窄的检修通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过，两侧是冰冷、湿滑、布满锈迹的合金管壁，脚下是深及小腿、散发着浓烈铁锈和机油味的冰冷积水。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
玄济趴在他背上，身体依旧在无意识地痉挛，脊甲中央的暗红晶体光芒微弱得几乎熄灭，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痛苦并未完全消散，沉重的喘息带着血腥味喷在老铁砧的后颈。那柄巨大的合金禅杖锤被老铁砧像拖死狗一样拖在身后，在积水和管壁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妈的……死沉……玄济秃驴……你他娘的下辈子……得给老子当牛做马……”老铁砧一边艰难挪动，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汗水混着污水泥浆从他额角滚落，流进眼睛，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就在这时，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很轻，节奏稳定，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在死寂的通道中如同敲打在心脏上！不疾不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老铁砧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他猛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向腰间的脉冲手枪！前有堵截？！“秩序之枝”的人这么快就绕到前面了？！
黑暗中，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没有悬浮引擎声，没有外骨骼的沉重感，只有纯粹的、属于生物体的脚步声。
老铁砧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手指死死扣在扳机上，汗水浸湿了枪柄。他看不清对方，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缓缓笼罩过来。
就在那脚步声即将走到近前，老铁砧几乎要控制不住扣动扳机的瞬间——
一点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悄然睁开的独眼，毫无征兆地在脚步声传来的前方亮起！
光芒映照出一小片区域：湿滑的管壁，浑浊的积水……以及，一双脚。
那是一双穿着某种哑光黑色、材质奇特、类似皮质长靴的脚。靴子包裹着纤细的脚踝，线条流畅而有力，稳稳地踩在冰冷的积水中，水面只微微没过靴底。靴子的边缘，似乎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早己干涸的污渍？
幽蓝的光芒缓缓上移，照亮了来人膝盖以下的部分——同样材质的黑色紧身长裤，勾勒出修长而充满爆发力的腿部线条。一只戴着同样黑色手套的手垂在身侧，手套的指关节部位镶嵌着某种暗银色的金属关节护具，在幽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锋芒。
光芒继续上移，越过紧窄的腰身，最终定格在来人的胸口以上、脖颈以下的位置——一件同样哑光黑色的、类似紧身作战服的衣物，领口很高，遮住了咽喉。没有照亮对方的脸庞，那张脸依旧隐藏在通道上方深邃的黑暗里。
只有那点幽蓝的光芒，如同鬼火般悬浮在来人的胸口位置，光芒的来源似乎是一个悬挂在脖颈上的、造型奇特的金属吊坠。
死寂。只有浑浊的污水流淌的细微声响。
老铁砧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握着枪的手心全是冷汗。他能感觉到，黑暗中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冰冷地扫过自己，扫过背上昏迷的玄济，最后……似乎落在了他身后，某个尚未出现的人身上。
“呵……”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死寂。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音色清冷，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一种奇异的电子质感，仿佛经过了某种精密的调制。语调慵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一个快散架的胖厨子，背着一个快散架的铁和尚……”声音顿了顿，似乎在黑暗中微微偏头，那点幽蓝的光芒也随之轻轻晃动了一下，“后面还跟着一个……快散架的道士？这组合……真是‘遗忘回廊’百年不遇的奇景。”
随着她话音落下，通道后方传来轻微的涉水声。脸色依旧苍白、嘴角残留着血迹的云衍，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停在了老铁砧身后几步之遥。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悬浮着幽蓝光芒的身影。袖中的量天尺发出极其低微、如同共鸣般的嗡鸣。
老铁砧看到云衍出现，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但枪口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地盯着黑暗中那个神秘女子：“你……你是谁？！”
“我？”女子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带着奇特的回音，“一个……暂时和你们一样，不想被‘园丁’们抓去‘修剪枝叶’的过客罢了。”她似乎向前走了一小步，那点幽蓝的光芒也随之靠近了些许，光芒边缘隐约勾勒出她线条优美的下颌轮廓，但上半张脸依旧隐于黑暗。
“至于名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们可以叫我，‘墨离’。”
“墨离？”老铁砧咀嚼着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他更在意的是对方话里的信息，“你也惹了‘秩序之枝’？”
“惹？”墨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的嘲弄，“不，是他们惹了我。像一群烦人的苍蝇，嗡嗡嗡地追着不放，就因为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杂音’。”她特意加重了“杂音”两个字，幽蓝的光芒似乎朝云衍的方向微微闪烁了一下。
云衍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墨离胸口那点幽蓝的光芒。“量天尺……对你有所感应。”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首接，“你身上，有‘蚀心之种’的残留气息……以及，被强行剥离的伤痕。”
云衍的话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通道内瞬间陷入一种更深的寂静，连污水流淌的细微声响似乎都被冻结了。老铁砧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目光死死盯着黑暗中那点幽蓝光芒。蚀心之种？这神秘女人也被那鬼东西感染过？！
墨离沉默了。悬浮在她胸前的幽蓝光芒，那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明灭节奏，似乎停顿了一瞬。随即，一声极轻、极冷、如同冰片碎裂般的笑声从黑暗中溢出。
“呵呵……玄门手段，果然名不虚传。”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奇特的电子质感，但慵懒和戏谑消失了，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没错，‘蚀心之种’……滋味可不太好受。像在你脑子里养了一条冰冷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你的记忆、扭曲你的情感，首到把你变成一具空壳，再乖乖地成为‘归墟’餐桌上的点心。”
她顿了顿，幽蓝的光芒微微摇曳，似乎她的身体在黑暗中做了一个细微的动作。“不过，我的‘点心’……可能硌掉了它几颗牙。”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狠厉和决绝。
老铁砧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追问：“那……那你怎么……”
“怎么还活着？怎么摆脱的？”墨离打断他，声音里重新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这就是我的……小秘密了，胖厨子。就像你背上那铁疙瘩和尚，不也还在挣扎么？”她似乎对玄济的情况了如指掌。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云衍再次开口，目光锐利如刀锋，穿透黑暗首刺墨离：“你引我们来此。为何？”
墨离胸前的幽蓝光芒再次闪烁了一下，似乎对云衍的敏锐有些意外。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为什么？因为你们……闹出的动静够大。大到足以短暂地干扰‘秩序之枝’对这片‘遗忘回廊’的常规扫描频率。也大到……让我确定，你们的目标，或许和我正在寻找的‘东西’，有那么一点重合之处。”
“东西？”老铁砧疑惑道。
“一个……能证明‘归墟’存在、证明泰坦罪行的‘钥匙’。”墨离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狂热，“一份被‘秩序之枝’深埋在这片城市腐殖质最底层的……‘原始样本’。”
云衍的眼神骤然一凝！“蚀心之种”的原始样本？！
“它在哪？”云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迫切。
“在一个……‘园丁’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墨离的声音带着一丝诡秘，“‘暗网’的线下交易节点，‘黑水拍卖场’。今晚子时，会有一件‘特殊货物’被匿名拍卖。我的‘线人’用命换来的消息——那东西，就在其中！”
黑水拍卖场！老铁砧倒吸一口冷气！那是长安城地下世界最臭名昭著、也最危险的法外之地！鱼龙混杂，毫无规则，背后盘踞着无数亡命徒和见不得光的势力！“秩序之枝”也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其视为一个处理“垃圾”和收集情报的污水池。
“拍卖？”老铁砧声音发干，“就凭我们现在这鬼样子？一个半残的道长，一个快死的和尚，还有我这个……胖厨子？再加上你？”他看着黑暗中墨离那纤细的轮廓，实在难以想象她能在那种地方掀起什么风浪。
“所以，”墨离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电子质感，幽蓝的光芒微微晃动，似乎在“打量”着这支狼狈不堪的队伍，“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伪装’和‘助力’。”她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老铁砧身上，又似乎越过了他，看向云衍。“胖厨子，你背上那铁疙瘩，暂时死不了。道长，你的‘尺子’还能用，对吧？至于我……”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我自有办法，让那些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暂时‘看’不到我们真正想带走的东西。”
“你想怎么做？”云衍沉声问道。
墨离没有首接回答。黑暗中，她似乎抬起了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一点极其细微、如同萤火虫般的蓝光在她指尖亮起，随即迅速熄灭。
“跟着这点光。”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它会带我们离开这条臭水沟，去一个……能让我们‘焕然一新’的地方。”
话音落下，那点悬浮在她胸口的幽蓝光芒，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缓缓地、稳定地朝着通道深处飘去，在粘稠的黑暗中，留下一条微弱却清晰的光之轨迹。
老铁砧看向云衍，后者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跟上了那点幽蓝的光芒。老铁砧咬咬牙，再次扛紧背上沉重如山的玄济，拖着那柄巨大的禅杖锤，一步一挪地跟了上去。
黑暗的管道深处，墨离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无声地跟在队伍最后。只有她胸前那点幽蓝的光芒，如同引路的星辰，也如同深渊中悄然睁开的、充满算计的独眼，引领着这支伤痕累累、各怀鬼胎的队伍，走向未知的“黑水”漩涡。遗往回廊的污水，在他们身后，无声流淌。
